“你初來安陽,想必有所不知,咱們城主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當心肝似的,可寶貝極了。”
話音未落,馬車忽而停下,不等丫鬟去掀簾兒,那華服翠冠堆砌著的“掌上明珠”就輕輕巧巧的鑽了出來,錦衣玉食嬌養出的“心肝”果真與一般女子不同,小小的臉瓷似的白,兩頰有肉,圓潤,嫩嘟嘟的,讓人想掐一把,大大的眼墨似的黑,骨碌碌望著遠處燈火,自帶著一種天真純粹的好奇,像無意間跑下山的小鹿。
一眾百姓無不在心中感歎。
都生到福窩裡了,竟還有如此容貌,老天爺當真不公。
老五緊隨其後跳下馬車,彆看他是個矮了吧唧的小胖墩,往那一站好像比旁人高處許多,也都是權勢養出來的:“姐姐相中什麼了,我叫阿生去買。”
記憶裡的畫麵總是模模糊糊,遠沒有親眼所見來得震撼,楚熹被眼前的繁華和熱鬨驚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我就是想下來走走。”
“好!我陪姐姐!來人。”
老五一聲令下,內衛便紛紛上前,像保鏢圍繞明星一樣在人群中劃出一塊淨土,百姓們無端被驅逐到街邊,也是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實實的。
楚熹很不自在,她思忖片刻,板起臉對老五道:“你這樣不好。”
“啊?”老五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滿臉無辜:“哪裡不好?”
楚熹義正言辭:“這叫仗勢欺人知道嗎。”
老五湊過來小聲說:“可……可姐姐不是嫌這些百姓身上氣味難聞嗎?”
安陽雖富饒,但到底農戶居多,百姓們起早貪黑下地乾活,哪有閒情逸致每日燒水沐浴,十天半月不洗也是常態,正值休耕之際,眼瞅著要入夏,人紮堆的地方難免就有汗酸味。
楚熹抬手掩唇,輕咳了兩聲道:“不妨事,要沒這些百姓不辭辛勞,咱們能安享富貴?吃水不忘挖井人懂不懂?”
老五從前和楚熹交往不深,故並未對她突然之間產生的高尚覺悟起疑,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副姐姐說的話都是真理的模樣:“懂!”
楚熹想起親戚家那些十來歲的熊孩子,張口閉口爛俗的網絡流行語,成天到晚手不離手機,對誰都愛不搭理,相較之下老五簡直又乖又可愛。
楚熹正想誇他兩句,忽見街上百姓都朝一個方向跑去:“欸,那邊怎麼了?”
老五也覺得稀奇,命阿生去打聽。
阿生腿腳麻利,人也機靈,不一會就把事情弄清楚了。
原來是一夥雜耍班子的搶了一個叫燒餅榮的攤位,燒餅榮在這塊賣了十幾年燒餅,見幾個麵生的下九流霸占自己的地盤,如何能忍得了,便與他們班主起了爭執,那班主領著雜耍班子走南闖北,名氣大得很,絲毫沒把一個賣燒餅的放在眼裡。
殊不知燒餅榮彆的沒有,就是家裡親戚多,一盞茶的功夫便召集了一大幫年輕小子過來,一邊人多勢眾,一邊有真功夫,誰也不服誰,說話間就打成一團。
這種事在安陽可不多見,百姓們聞訊紛紛趕去看熱鬨。
老五皺起眉,格外嚴肅道:“他們好大的膽子,姐姐,我們也過去看看!”
身為城主之子,老五有一種維護治安的責任感,楚熹仍然是小屁民心理,單純想湊熱鬨:“嗯!”
群架現場的百姓還真不少,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要擱往常,老五定讓內衛開路,可楚熹剛教導他不要仗勢欺人,他不能這麼快就給扔到一邊去,正犯愁,身後傳來一陣怒吼聲,是安陽城衛:“都讓開!都讓開!還往前擠!他娘的想吃牢飯啊!”
安陽城衛的官威不是一般大,百姓們頓時四散開來。
楚熹怕發生踩踏事件,想拉著老五躲一躲,可裡麵的人往外退,如潮水般將她裹了進去,她不得不跟著往外退,一眨眼就找不到老五了。
內衛們見狀都慌了神,生怕小姐少爺出意外,也一擁而上,場麵愈發混亂。
楚熹這回算長了見識,她看古裝劇街上都沒什麼人,還以為古代人口少,如今終於明白,大概是劇組請不起群演。
摩肩擦踵不是誇張的修辭手法!是寫實!
正胡思亂想著,她忽然撞進一堵結實的胸膛裡,淡淡的烏沉香湧入鼻息,驅散了周遭苦悶的汗酸味。
“當心。”
???
這聲音,好耳熟啊!
楚熹扭過頭,看到那張臉,不由睜大雙目:“是,是你!”
薛進假裝很意外,卻並未多說什麼,隻將她拉到自己身後保護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薛進:我,男主,騙錢
楚熹:騙我感情可以,騙錢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