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看薛進的臉色,像是不打算回安陽,內心很焦灼,他真是做夠了孤家寡人,打心眼裡想娶個媳婦,起碼以後是冷是餓,有個人惦記著,那滋味得多好啊。
可得罪了楚熹,他上哪去找媳婦,薛軍大營裡嗎。
“薛帥……我瞧著,那少城主一回安陽就派人來請你了,應當是挺惦記你的,這要不回去……旁的不說,老王妃可還在安陽呢,傷了夫妻情份,她要不善待老王妃可如何是好。”
為了娶媳婦,廖三動用了自己全部的智商。
薛進抿唇,不情不願的站起身。
廖三立即麵露喜色:“這就對了嘛!為了老王妃!薛帥也要委屈求全啊!屬下這就去給薛帥牽馬!”
軍中將領皆有屬於自己的戰馬,廖三生得健碩,那原本膘肥體壯的駿馬都叫他給騎瘦了,跑起來自然也沒那麼快,他看著一騎絕塵的薛進,氣得想罵娘,又不敢罵,隻能扯著嗓子大呼:“薛帥——等等——”
薛進沒用上一個時辰便到了安陽府,而廖三還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姑爺回來啦!”
“嗯,少城主呢。”
“少城主在院裡沐浴更衣。”
薛進一襲戎裝,肩係披風,氣勢洶洶的踏入府門,叫門房一頭霧水,搞不明白這是贅婿歸家,還是來尋仇要賬。
楚熹洗完澡好一會了,隻等薛進回來和他一塊去拜見李瓊。
真想薛進快點回來。
她要受不住這幾個丫鬟了。
“天啊,這頭發沒法梳!怎麼會這樣啊!”
“再試試!盤起來!大不了我們一人剪一縷頭發,做個老太太的發套戴上。”
夏蓮很崩潰,饒是她手藝好,會紮各式各樣的發髻,也不能把楚熹這最長才到脖子後麵一點點的頭發給盤起來。
楚熹看著自己雞窩一樣的腦袋,也很崩潰:“彆弄了你們!煩不煩啊!都弄快一個時辰了!梳子給我!”
夏蓮默默的遞上梳子。
楚熹小心翼翼的把頭發梳整齊,自我安慰:“還好,還好,已經長一截了,沒多久就會長回去的。”
夏蓮正欲開口,忽聽外頭小丫鬟喚道:“小姐!姑……姑爺……”
夏蓮趕忙拿起冪籬:“快快快,快戴上,遮一遮!”
“遮什麼遮,他早晚要看見。”楚熹已經打定主意,薛進敢笑她,她就剪了薛進的頭發,所以此刻絲毫不慌,頗為鎮定的起身相迎。
楚熹從臥房走出來,薛進正好推門而入,看到她的瞬間,當即愣在原地。
“我……”
“你又發什麼邪瘋?”
“啊?”
薛進皺著眉頭,大步上前,扯起她一縷發絲問:“怎麼剪成這樣?你覺得好看?”
薛進以為是她自己剪的,薛進實在高估她了。
楚熹將錯就錯,拍開他的手,高傲的仰起頭:“不好看?”
薛進深深凝視著她,良久,輕聲道:“湊合吧,有點像馬。”
“……”
楚熹一口老血慪在心頭。
薛進沒有胡言亂語,真有一種長毛戰馬,怕鬃毛遮眼睛,得定期修剪,通常都是剪成齊劉海。
“不過,也有好處,你往後沐濯方便了,腦袋紮水盆裡就能洗。”薛進頓了頓,又道:“夜裡睡覺我也不怕壓著你頭發了。”
枕邊人到底是枕邊人,思考問題的角度都不一樣。
楚熹將那口老血咽下去:“話說這樣說,會不會嚇到我的婆母大人?”
“我怎麼知道。”
“……”
“走吧,早晚都是要見的。”薛進一邊向外走一邊歎氣:“剪的也太短了。”
薛進好像沒太把她的學生頭當回事,他的反應相較於旁人,簡直近乎平淡。
楚熹突然之間也沒那麼在意了,薛進說得對,起碼洗頭方便,晚上睡覺也不怕被壓到,挺好。
“是短了點。”楚熹跟上去,給自己找補:“我還是留長的好。”
薛進又看向楚熹。
那烏黑厚重的頭發完全遮住了眉毛,偶爾隨著微風輕拂,貼在白生生的臉頰上,亂糟糟的,怪。其實她稍微吃胖一點,就是個圓圓的蘋果臉,這般半遮半擋,臉就隻剩那麼小一塊,眼睛顯得更大,還有一張紅嘟嘟的嘴,真怪。
薛進不管怎麼看,心裡都隻有一個“怪”,但他覺得這不算什麼,他巴不得楚熹能長得醜一些:“不用,就這樣吧。”
薛進的態度讓楚熹倍感驚奇:“你不是說有點像馬?”
“你幾時這般在意我說什麼?”
“我一直很在意呀。”
“是嗎,那你把仇陽帶走算幾個意思?”
“那……世道這麼亂,我不得帶一個人保護我嗎,整個安陽城,頂數仇陽厲害。”
待會要拜見李瓊,薛進不想和楚熹起爭執,冷笑一聲後便不再開口。
在這件事上,楚熹多少還是有點理虧的,薛進願意輕輕揭過,不跟她吵,她感恩戴德。
夫妻二人很快來到李瓊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