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夫妻,第一準則無疑是忠於婚姻,楚熹雖然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但該說不說,她身邊“鶯鶯燕燕”確實挺多,一個仇陽,一個祝宜年,還有一段和謝燕平的情史。
這本也沒什麼,架不住薛進活得比較純潔,身邊除了將領就是謀士,連個端茶送水的小丫鬟都沒有,故而楚熹在薛進麵前總是自覺理虧。
正因理虧,所以她很怕薛進為這種事作妖。
要避免,甚至杜絕。
楚熹毫不猶豫的表態,夫妻一體,榮辱與共,她不能就這樣走了,她要留下來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薛進深受感動,忙撥給仇陽一批親兵,美名其曰,人多力量大,能更好的保護楚熹安危。
楚熹立刻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薛進是真看中了仇陽,想用這種曖昧不清的方式讓仇陽在薛軍領兵。楚薛同盟,不分你我,混著混著仇陽便混到他手底下了。
楚熹當時不聲不響,等回到營帳,就剩他倆人,方才向薛進發問:“你幾個意思?”
“什麼幾個意思?”
“你是不是想挖我牆角?”
“哪裡話?”
薛進還裝無辜,若非楚熹太了解他,興許真就信了:“省省吧,你彆指望讓仇陽替你賣命。”
楚熹把話說的這般決絕,薛進就不好再裝傻充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我又不是要害他,倒是你……”
“我怎麼?”
“你沒怎麼。”
楚熹篤定薛進咽下了一肚子陰陽怪氣的酸言酸語,他嘴上再怎麼保證發誓,心裡還是懷疑她和仇陽有一腿。
“不是每個人都要往高處走的,仇陽沒那麼大野心。”
“所以你想讓他一輩子待在安陽城,做一個小小的安陽統領,每月和府裡一等丫鬟似的領二兩銀子。”
“人家領五兩好嗎。”
薛進瞳孔明顯擴大了一圈:“憑什麼?”
楚熹道:“出生入死的差事,漲工錢不是很正常。”
楚熹的解釋很合理,可薛進還是覺得不公正,他在安陽做統領那會雖沒有出生入死,但起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累得跟老黃牛一樣,憑什麼不給他漲工錢。
當然,眼下不是計較那幾兩工錢的時候。
一來薛軍真缺得力的將領,仇陽能率領幾十個城衛從亳州騎兵的包圍圈裡殺進大營,足以見得他有這本事。
二來……
薛進要把仇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知道楚熹在常州的動作還沒結束,過段時日準會離開安陽,離開安陽準會帶著仇陽。
想起楚熹方才看仇陽那個直勾勾的眼神……
嗬,薛進就是死也不能讓這兩個人再有朝夕相處的機會。
“五兩銀子又如何,大丈夫立身於世,難道就為了那區區五兩銀子?”
“非得建功立業才算不白活?”
夫妻倆一旦接連用上反問句,意味著一場漫長的辯論賽即將開始,楚熹已經養成了一身反骨,要絞儘腦汁反駁薛進提出的各種觀點,直到薛進啞口無言。
薛進想了想說:“行,那你就叫他一輩子待在安陽。”
楚熹一愣。
她都在心裡摩拳擦掌做好要徹底打消薛進這份心思的準備了,薛進卻忽然間舉了白旗。
勝利來的太輕鬆,反倒讓楚熹有些犯嘀咕,出於慣性的認為薛進又藏著什麼壞水,一時間沒有思路,便選擇按兵不動,等薛進自己憋不住再耍花招。
可薛進真就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照常吃飯睡覺。
亳州軍比薛軍多出一倍的兵馬,雖然絕大多數都沒有打仗的經驗,但可以輪班替換不間斷的騷擾敵營,意欲生生拖垮薛軍將士的精力。
清早退兵休整,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又一次圍攻上來。
薛進這兩日始終未曾睡個安穩覺,自覺身體快要吃不消,提前部署妥當,且有楚熹幫他坐鎮,任由外麵打得翻天覆地,他隻管倒頭呼呼大睡。
慎良正麵迎敵,司其在左,崔無在右,至關重要的後方糧草倉便留給了楚熹。
糧草倉是用黃泥夯砌而成,不怕火箭不怕炸藥,隻怕亳州軍衝進大營,薛進為了守住糧草倉,在此安排了五千弩兵,三架投石車,若乾陶罐彈。
可此等排兵布陣,是禁不起長久消耗的,□□和陶罐彈總歸有用儘之時,應當能省則省。
這個時候,就不好在一味守營了,須得出兵將亳州軍打退。
薛進撥給仇陽三千兵士,其中有三個千戶長,三十個百戶長,三百個小兵長,上級管著下級,原本也合情合理,但當中存在著一樁大禍患,若千戶長陣亡,十名百戶長誰人能頂上去?若百戶長陣亡,十名小兵長誰能頂上去?
官階越高,陣亡代價便越大,死了一個千戶長,他後麵那近千兵士就全成了無頭蒼蠅。可若上峰不能領頭衝鋒陷陣,士氣便要大打折扣,何談擊退亳州軍。
定要有一名統率全軍的將領,隨時隨地做出決斷。
楚熹在軍營裡發號施令還勉強,真讓她到戰場上去,她一準跟個鵪鶉似的四處逃竄。
因此,亳州軍攻勢猛烈之際,楚熹就不得不讓仇陽頂上去了。
彆看薛進看重仇陽,把麾下親兵交給他,那些親兵心底是不服仇陽的,畢竟仇陽不過二十出頭,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武藝高強又能怎樣,領兵打仗未必就行。
隻礙於薛進和楚熹的吩咐,心不甘情不願的對仇陽俯首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