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得知楚熹回來,特意領著婉娘到城門相迎,又是道謝又是賠罪又是表忠心,就差淚灑護城河了,要不是護城河結了冰,楚熹真想把他推下去,讓他體會體會冬泳的感覺。
不過……
楚熹打發走老四,將廖三拉到一旁問:“護城河竟然結冰了,沂江上是何情景?”
廖三掩飾不住眼底的笑意:“常德順清那邊我不曉得,咱們安陽這塊可是也結冰了,今早我派人去查探過,冰層起碼得有三拃厚,天兒若照這麼冷下去,五拃想來也是有的,便是年後開化,沒一月半月的化不完。”
薛軍不擅江上作戰,江水結冰於廖三而言無疑是件大喜事。
“向常德稟報了嗎?”
“這等軍機哪敢耽擱啊,二十六那日剛結薄薄一層,我就給報上去了。”
“哼,可彆想太美了,北邊是動輒大雪淹城的地方,兵士們早習慣了天寒地凍的環境,你合計合計自己是占便宜多,還是吃虧多。”
“托少城主的福,年前婦救會趕出這批冬衣各個厚實的很,鞋襪棉帽一應俱全,尤其是那棉帽,可真是絕了,我手下這些小弟就沒有喊冷的。”
廖三口中的棉帽乃後世大名鼎鼎的雷鋒帽,從去年冬天起,楚熹就命婦救會著手預備了,她原是想著,北六州較比南六州更為寒冷,兵士若渡江過去,恐難以禁受溫差,再著涼傷風什麼的,一個傳染倆,當真得不償失,故早早讓裁縫鋪把樣子打下來,叫婦人依著做,這一年下來,足足製了二十萬頂棉帽。
沒承想今冬極寒,這棉帽派上了大用場,便提前分發下去了。
“腦袋是不冷了,那腳上呢。”
“棉鞋也暖和的很啊。”
“你把腳抬起來,瞧瞧你那鞋底,還有軍中戰馬的掌,戰車的輪,哪一樣在冰上不要吃大虧。”
“哎呀!”廖三猛地一拍額頭:“少城主要不說,我都沒想到這茬,可依常德那邊的意思,年後幾日便要起兵,現下彌補恐怕來不及了。”
“欸……要不然,就弄些黃土撒上。”
“對啊,這是個主意!行!屬下知道怎麼辦了!”
“仇陽呢?”
“這幾日江上結冰,他怕帝軍趁機來襲,故親自帶兵巡守,少城主找他有事?”
楚熹搖搖頭:“隨便問問,我聽聞他給你打了,那今年除夕夜……”
廖三很無所謂道:“那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再說他打的也不疼,少城主放心,今年除夕夜我還讓他上我家過去。”
“行,沒事我就回府了,老爹還在府裡等著我呢。”
“少城主慢走!”
楚熹回到安陽府,免不得被老爹一通訓斥,說她都當娘的人了,還那麼不穩重,瞎逞強,這是僥幸活下來了,真出事該如何是好,不看旁人,楚楚還那麼小呢。
老爹這次是真發了火,否則也不會不去城門接她。
楚熹作為女兒,自是沒有辯駁的道理,唯有小心賠罪。
好在明日便是除夕,天大的事亦可用一句“大過年的”擺平。
老爹隻警告楚熹,往後若再這般不管不顧的以身涉險,就不認她這個女兒了,還說眼瞧著兩軍就要開戰,非打個你死我活不可,她決不能再插手,需老老實實的待在安陽城裡,哪也不準去,就連城門也不準出。
老爹歲數越大,膽子越小,斷然承受不起晚年喪女之痛,橫豎如今萬事俱備,勝負隻看造化,楚熹樂得待在安陽城裡陪楚楚,便二話不說的應了下來,終哄得老爹眉開眼笑。
年三十清早,薛進的家書跟著來了。
他同樣是做錯了事,無從狡辯,也知道自己道歉沒多大用處,三大張信紙上隻貫徹了一個主題——賣慘。
說什麼這仗打起來不知結果如何,不知還能不能看到楚楚長大,不知還能不能見她最後一麵,若真有個好歹,生平彆無所願,隻求她儘心養育楚楚,彆記恨他酒後失言。
最後一句;
歲末將至,敬頌冬綏,願吾妻兒日日喜樂安寧。
這封堪比遺書的家書翻譯過來就是“那天我喝多了說胡話,大過年的,看在我要上戰場的份上,你彆跟我生氣了。”
楚熹可不就想著兩軍要開戰,往後的日子誰都說不準,這些日子才對薛進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到頭來怎麼樣呢,薛進還是懷疑她在外麵勾三搭四。
楚熹隻要想起來薛進當時的神情,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封家書自然也不予理會。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