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安陽起兵,以炮火覆蓋,不惜一切代價攻打雲麓城,而常德緊隨其後,使詐渡鬼門淵,意圖奪取江北小鎮雲堂房。
雲麓城和雲堂房皆為能定勝負的要隘,帝軍無論如何不能拱手讓人,幾十萬兵馬誓死守城,任憑薛軍四麵合圍,炮火連天,也不退後半步。
江北連年戰亂,各方勢力爭鬥不休,百姓窮困,兵士疲苦,官中糧食緊缺,賦稅勞役又多,偏偏又趕上百年難得一遇的寒冬,帝軍將士幾乎是咬著牙根在迎戰薛軍,頂不住了隻能灌一口酒。
將領無時無刻不在軍中鼓舞士氣。
“斬殺反賊!驅逐荒蠻!收複江南!封官進爵!良田美錦!唾手可得!”
這話說白了就是,帝軍師出有名,行正義之道,江南四州民人殷盛,田多墾辟,要糧食有糧食,要黃金有黃金,隻要能打勝仗,往後大家就可以安享富貴,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受征戰之苦了。
雖然有點望梅止渴的意思,但帝軍大部分兵士都很吃這一套,男兒生在亂世,誰不想闖出一番天地,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可以沂都水軍為首的部分雜牌軍就比較渾水摸魚了,反正打勝仗他們撈不著好處,打敗仗他們也不吃虧,關鍵時刻保命要緊。
薛進正是憑借這一點,才一路殺到江北,圍攻了兩座城池。
不過九堯城和沂都城不斷出兵乾擾,給雲麓城和雲堂房運送補給,薛軍圍攻半月有餘,卻遲遲攻打不下,雙方皆是損失慘重,人命,糧草,木炭,火藥,弓箭,每一日都消耗巨大。
尤其是廖三這邊,雲麓城本就難攻,還背靠沂都這座大山,有萬朝河從中牽引,城裡的兵士簡直像野草一樣殺不儘,廖三軍資一告急,就得向後方的老爹求救。
豁出命打仗的成年男子,飯量不是一般大,說一頓飯半頭豬毫不誇張,廖三那人仗義,從不肯苛待手下的夥食,三番兩次的借糧,讓富可敵國的楚貔貅有點小顧慮了。
江北再困頓,戶口田地也遠遠比江南多,朝廷下了狠心,從百姓嘴巴裡摳出米糧給軍中將士,支撐三五月不是問題。三五個月,照著薛軍這麼吃,怕是連地主家的餘糧都要見底了。
眼下借倒是能借,可薛軍拿什麼還呢?今年若是有旱災,百姓顆粒無收,拿什麼過活呢?
老爹借糧的同時不得不給薛進去個信,叫他最好速戰速決。
薛進也有些為難,他體恤麾下士卒,向來不願強行攻城多傷人命,按說隻需再圍攻一月,這兩處要隘便都可得了。
可正如老爹所擔憂,這一月損耗太大,帝軍又仿佛是殺不儘的,一旦他軍資緊張,帝軍再度興兵,那縱使得了這兩座城池,要想守住也免得勞民傷財。
西北人好不容易在江南紮下了根,有了一定基業,不到萬不得已,薛進不想和百姓之間的關係鬨僵。
咬了咬牙,下令強攻。
這無疑是一場亂世以來最為艱難的硬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不曾停息,運送補給的船隻跑了一趟又一趟,來時裝滿火藥弓箭,離去時滿滿當當的屍首。
終究是奪取了雲麓城和雲堂房。
薛進在雲堂房稍作喘息,下一步便要與順清的李善聯手攻打九堯,九堯一破,渡江之戰就算大獲全勝了。
變故出在三月下旬穀雨這一日。
楚熹一清早起來,忽然發覺庭院裡的梨樹開滿了嫩黃小花,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牆角積了許多時日的殘雪終於徹底化開,青石板一片濕漉。
經曆了這麼久的寒冬,乍一看這幅春暖花開的景象,楚熹不免略感欣喜,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楚楚也脫掉了厚重的鬥篷,換上春日裡的襖裙,在院裡與小丫鬟追逐打鬨。
可隨著天色漸暗,烏雲蔽日,楚熹隱隱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她要去找老爹時,老爹先急慌慌的找上門:“糟了糟了!這雨眼瞧著是要下起來了!那雲麓城每逢大水必被淹啊!”
楚熹聞言,心裡一涼。
果如她所料,這天兒一夜回春,驟然轉暖,沂江上遊的積雪和冰層都化成了水,豪雨將至,春汛來臨,江河暴漲,地勢極地的雲麓城難逃此番洪澇,恐怕城中的糧草和火藥有一半都要受其害。
帝軍定會趁勢反攻,從薛軍手裡奪回雲麓城。
雲麓城一旦被帝軍占領,雲堂房這塊要隘就成了海中孤島,隻有被團團圍攻的份。
“怎麼會這樣……”
楚熹簡直不敢相信,長達四五月的寒冬,竟在這等緊要關頭結束了,哪怕再遲半月,薛軍也可一鼓作氣攻下九堯,從此在江北站穩腳跟了。
老爹也氣得直拍大腿:“真是老天爺都在和咱們作對啊!”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水便灑灑而來,劈裡啪啦的砸在屋簷上。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劇情卡了我一天一夜,勉強算是理順了(馬上就要開啟最後一個地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