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沒有呀。”
“有啊。”薛進輕笑了一聲:“仇陽不正合你意,和冬兒一般大,尚未成婚,模樣周正,才能自不必說了,我重不重用他你也看得到,怎麼就沒往他身上想?”
楚熹一怔,緩緩坐直了身。
薛進這番話雖有幾分陰陽怪氣的意思,但細想來不無道理。
仇陽如今也快趕上從前的廖三了,即便他比廖三手腳勤快,把自己收拾的乾淨體麵,可人家廖三屁股後麵一群堪比手足的小弟兄,喝酒玩笑,總是熱鬨,他卻是終日孤身一人,看起來簡直比從前的廖三更孤單可憐。
楚熹若隻和他是好友,還能陪他解個悶,偏偏……
不管怎麼說,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做出一個了斷才是。
楚熹下定決心,猛地站起身:“我去找仇陽。”
“乾嘛?”
“和他談談,看他有沒有這份心思,我可不想做那種亂點鴛鴦譜的事。”
薛進這才放下碗筷:“嗯,是該這樣,可你去和他談,合適嗎?”
楚熹垂眸,嚴肅地問:“你覺得不合適?”
“我去和他談吧。”薛進主動請纓,他眼睛一眨一眨,瞳仁裡滿是善良的真誠:“我比你了解男人,我知道該怎麼說。”
楚熹抿著嘴,嗓子裡發出“啃啃”的怪聲。
“笑什麼?你笑什麼?”薛進也笑了,可還是很努力的故作認真:“你信不過我嗎?”
“有點。不過可以讓你試試。”
當天夜裡,薛進沒有回營帳,他在廖三那擺宴款待仇陽。
說好聽的是擺宴,其實就是蘑菇湯,牛肉乾炒蘑菇,油炸花生米,以及鹽巴青菜。
“這口蘑菇可真鮮靈啊!來!仇陽!多吃點!”廖三早得到薛進的授意,十分熱情的招待仇陽:“酒也倒滿——好嘞!”
仇陽端坐在凳子上,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多謝廖將軍。”
“客氣客氣。”廖三和仇陽雖是一對搭檔,但私底下來往不多,任憑他絞儘腦汁也找不到能活躍氣氛的話題,眼珠子一轉,同薛進聊起孩子:“一晃都出來兩個多月了,還真挺想月月和阿恒的,夜裡做夢都是回家,月月站在門口,像小羊羔似的咩咩喊爹,阿恒聽見動靜,直往我大腿上撲,真美啊。”
薛進笑笑:“我看你是想婉娘了。”
“都想,都想,不怕你們笑話,我這人沒多大誌向,媳婦吃穿不愁,兒女都有出息,一家人健健康康的,熱熱鬨鬨的,足矣,若回到家冷鍋冷灶的,淒淒涼涼的,賺再多功名利祿有什麼用?”
“當初楚熹要給你和婉娘做媒,你還死活不同意。”
“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自罰一杯。”
廖三為了給薛進鋪路,喝了一杯又一杯,活活把自己給灌醉了,捂著嘴跑到營帳外頭吐。
待營帳中隻剩薛進仇陽二人,薛進終於是開口步入正題:“可知我今日找你所為何事?”
仇陽雖不擅人情世故,但並不愚鈍:“薛帥直言便是,不必費這麼大力氣兜圈子。”
“好,那咱們就放下尊卑,開誠布公的說說心裡話。”薛進問:“你心裡可還有楚熹。”
仇陽猶豫了一瞬,點頭。
薛進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竭力克製住自己想冷嘲熱諷的衝動:“若我沒記錯,你和楚熹是在蟠龍寨認識的,從那以後,就一直跟著她。”
“嗯。”
“聽聞你從前叫仇七,仇陽這名字,想必是她為你取的。”
“是。”仇陽冷硬的神情忽而柔和,仿佛陷入了回憶中:“春日載陽,有鳴倉庚,此乃出處。”
薛進不自覺攥緊手中酒杯,心道這大概是楚熹畢生所學了。
“這些年來,你為她出生入死,對她言聽計從,幾次三番救她性命,我想,換了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會對你一往情深。”
“……”
“那你以為,楚熹為何不動心?”薛進不等他的回答,隻平靜地說道:“你太想拋開過去,太想徹底成為仇陽,太想做她手裡的一把劍,以至於忘了自己。”
“更何況楚熹這個人,她根本不會感動,她心裡永遠有一杆秤,在衡量情意的輕重。”
“楚光顯疼愛她,事事以她為先,作為回報,她照拂兄長,管教弟弟,竭儘所能的護住安陽城。而你想要的,她自知給不了,你每對待她一分好,她肩上便添了一分負擔。”
“縱使她對你有情,長此以往,也隻剩下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