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高彆墅。
“耶俞少爺,又該吃藥了。”
一名奴仆裝束的漢子,嫌棄無比地端著一碗藥,走到一個青年跟前,開口道。
“吃藥藥……有糖嗎?”
名叫耶俞的青嘴角掛著口水,嘿嘿笑著。
“有糖!在碗裡。”
仆人帶著鄙夷的眼神,猛地將手中的碗塞到了他的雙手中,灑了耶俞一身。
耶俞仿佛不知道生氣,反而開心地蹦了起來,端著藥碗就“咕嘟咕嘟”喝了個乾淨。
仆人冷哼一聲,這才離開了房間。
“嗖!”
一道黑影出現在了耶俞身後。
猛然看去,那人的身體被夜行衣包裹得十分嚴實,隻露出一雙淩厲的眼眸。
“主人,黎守獵已經回來了。”
他直接單膝跪下,低沉的聲音隨之響起。
原本目光渙散,還在傻笑的耶俞,突然伸出了手,把嘴角的口水揩得一乾二淨。
耶俞的神色冷峻起來,緩緩轉過了身,淡淡道:“說結果。”
“黎守獵說……哪怕他出儘全力,也無法傷及那個叫陸三生的人分毫,甚至……對方連元氣都沒有動過。”
黑影低下頭沉聲回應,“差距……太大。”
耶俞雙眼閃爍著精芒,手指局促地轉動著白玉扳指,出聲道:“陸三生的實力,若是對上我父親……不,左德爾那邊的阿爾帕.魯斯特會如何?”
黑影猶豫了一下,搖頭道:“無法判斷……畢竟阿爾帕可是山姆國的豪閥三太子之一。”
耶俞閉口不言,雙手放在黃花梨木桌上,似在沉思。
突然,他猛地捏住自己的喉嚨,“哇”地一聲把剛才喝下的藥儘數吐了出來。
“主人,您……”
黑影身形微動,便要上前扶住耶俞。
“我沒事……他的藥,傷不了我。”
耶俞麵色陰沉,一隻手按摩著喉間,另一隻手做了個手勢,示意手下不要靠前。
嗬嗬……已經十多年了啊。
他歪了歪頭,凝視著地上藥水中扭動的幾個黑色蟲子,麵無表情。
身為聲名赫赫的左德爾的長子,如果他的父親沒有那麼喪心病狂,如果那件事情沒有發生,他說不定會真的如同外界傳說中那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風光無限。
想到這裡,耶俞狠狠地攥著拳頭,犀利的眼眸眯成了一條縫。
十幾年前,左德爾槍殺了自己的發妻,這件事情轟動了全國,卻無一人敢吱聲。
母親死的時候,耶俞才十三歲!
那時的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強大,就連怨恨都不敢怨恨,除了恐懼隻有恐懼。
畢竟左德爾就喜歡看自己愚蠢的兒子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讓他很是享受。
左德爾打心裡便認為,即便是自己的兒子,有資格繼承自己的家產,便必須經受得住這種折磨,否則就是狗屎都不如的廢物!
自己成山的財產,寧可沉入海底,也不留給廢物一分一毫。
這些,耶俞一直都知道,但他惡心透了父親的這筆臭錢,也憎恨極了左德爾這個爸爸。
但是他不敢。
不敢聲張,也不敢說話,隻敢渾渾噩噩地過,像一具行屍走肉。
直到他翻到了母親的日記……
他永遠都忘不了打開那個筆記本的那天,自己的心臟所受到的震撼和恐懼。
原來……母親之所以死,是為了勸阻父親。
勸阻左德爾打算用兩個親生兒子的骨血,為自己增長壽命的惡毒計劃!
從日記裡,他知道了,原來弟弟已經病入膏肓的癡傻,是左德爾一手造就的。
就連自己最近身體的不適,也是左德爾計劃啟動的一部分。
依照左德爾的計劃,兩個兒子服用他的藥水三年,便會成為傻子。
再服用十五年,便可以成為幫助他延命五十年的藥引,可以直接殺了。
那一晚,耶俞雙手顫抖,眼睛大大地睜著。
如果不是母親親筆寫出來,他怎麼都想不到一個人,竟可以惡毒到這個地步!
簡直是魔鬼!
不行……我要自救,也要救我的弟弟!
從那一天起,耶俞變得格外“乖巧”,準時服藥,終於如左德爾所預料的一樣,便成了癡呆。
整整十二年如一日,他受儘各種白眼與嘲笑。
哪怕是這樣,他的目標卻依然清晰,那就是帶著弟弟逃離苦海。
經過多年的努力,耶俞暗地裡培育的死士已經數百人,卻依然不是左德爾的對手。
但他依然沒有灰心,依舊在尋找著機會。
因為他是“傻子”,所以左德爾的一切所作所為,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