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他望著母親的背影,忍不住喊道。
仿若未聞,母親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
仲奎天神色一變,揭開被褥衝了出去。
衝出房門的你一瞬間,白光刺眼,讓他眯上了雙眸。
當光芒散去,他出現在了自家破舊的大廳之中。
父親佝僂的背對著他,正愛不釋手的把玩著一個玉枕。
仲奎天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一步步走了過去。
“奎兒。”
厚重地聲音,緩緩響起。
仲奎天的腳步一頓,澀聲開口:“爹……”
“還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嗎?”
背影將玉枕放在桌上,輕歎問道。
仲奎天微微一顫,沒有接話,身子如木頭一般,僵在了原地。
背影站起身,轉身望著仲奎天。
那是一個眉目慈祥的老人,隻是常年暴曬的皮膚,顯得極度枯燥,他拄著拐杖,望著仲奎天,輕聲歎息著。
“咱老仲家本是盜墓起家,手上沾染無數不義之財。”
“這本身受天命所不容,生死早有因果定數,其實……我已經料到會有那麼一天的到來。”
“那一日,我讓你出去耕田,是想讓你遠離這裡,什麼都彆管,什麼都彆做,這是我們這一輩,上上一輩……造下的罪孽。”
“可沒有想到,你卻做下了這些大逆不道,有為天倫之事!”
仲奎天聞言,身體劇顫,淚水早已模糊了自己的雙眼,他搖頭哽咽道:“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
每當看到彆人一家和睦,而自己全家慘死,他就會有毀滅這一切的衝動。
壓抑在心間的醜陋,瘋狂,憤怒……讓他的內心開始扭曲。
愈來愈劇烈。
最終再也無法壓製,他的第一把屠刀,落在了自己師父的身上。
那個疼愛自己,如親孫子一樣的師父……
“過來。”
父親慈祥地招了招手。
仲奎天怔了怔,便木訥地一步步走上去。
來到身前,父親丟掉了拐杖,將他摟在懷中。
懷抱,溫暖如初。
內心,悸動如鹿。
這一刻的仲奎天,淚水淹沒了他心中的仇怨。
父親輕輕撫摸著仲奎天地頭發,和藹輕聲道:“答應父親,不要再執著,不要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牽連更多的無辜。”
“這個世界,哪有絕對的錯,也沒有永遠的仇,冤冤相報何時了……”
“放手吧!”
仲奎天哭成了淚人,他靠在自己父親的身上,緊緊將他摟住,痛哭了起來:“爹,奎兒答應你……答應你!”
“好孩子。”
耳邊傳來父親欣慰地輕歎聲。
下一秒,仲奎天摟了空,父親的身體變成透明狀淡去,消散開來。
“不!爹!你彆走!”
仲奎天淚涕橫流,慌張地四下張望呐喊。
可他的父親徹底消失了,四周的房屋,也開始一點點碎片化了起來。
“不!”
“我不!”
“回來!都回來啊啊啊!”
仲奎天閉上雙眼,歇斯底裡地咆哮著。
聲音蕩漾在四周,顯得無助。
“砰!”
仲奎天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淚目的睜開了雙眼。
四周,恢複到最初,四道屹立的石碑轟然粉碎。
“轟!”
莊十三一臉平靜地望著仲奎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若仲奎天沒有將仇恨擴大,讓心魔乘虛而入,或許他的人生會是另一種境地。
奈何天弄人,人如蟻,魔無孔不入。
“我輸了。”
就在這時,哭乾淚水的仲奎天喃喃出聲,聲音之中毫無生氣,“求你……殺了我。”
“我不會殺你。”
莊十三望了一眼倒在牆角,血肉模糊,昏迷過去的莊昭明,眼眸之中滿是溫柔,他搖了搖頭。
“為……為什麼?”
仲奎天愣了愣,淚水朦朧地雙眼盯著莊十三。
莊十三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道。
“我若殺你,與你何異?”
“你犯下的罪孽,法律會懲罰你。”
“仇恨,隻會讓人失去理智,我雖憤怒,但我理智。”
仲奎天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仲奎天真是可悲!可笑!居然連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都看破的東西,都看不透!”
話音一落,他伸出一掌,朝著自己的天靈蓋打去!
“住手!”
莊十三神色一變,剛要上前阻止,卻已然來不及,無儘地黑炎順勢侵入了仲奎天的眉心!
“哇!”
仲奎天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仰天倒了下去。
瞳孔逐漸渙散了開來。
他笑了,笑得很自然。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笑得如此輕鬆……
虛偽的麵具,終於可以脫下了。
“爹……娘……”
他伸出一隻皺褶彌漫的大手,在虛空無助地擺動著,嘴角輕輕叫喚著。
漸漸地,他的雙眸緩緩閉上。
大手從虛空墜落。
再無聲息。
……
彆墅,虛空雲層之中。
白衣獵獵作響地陸三生坐在金芒萬丈的長鶴身上,眼眸閃爍著欣慰的光澤。
下方經曆的一切,他儘收眼底。
莊十三徹底成長了。
無論是心性,還是天賦,都給陸三生展現出了完美的一幕。
他沒有被恨意衝昏理智,陣法天賦更讓陸三生感到意外。
“啪!”
陸三生輕輕拍了一下金鶴的背脊,示意離去。
“尊主,我們不下去嗎?”
金鶴煽動羽翼,好奇地問道。
“我們……嗯?”
陸三生搖了搖頭,剛想解釋,神色猛然一凝,望向下方的彆墅。
眼眸亮起金芒,“觀星”一開!
彆墅之中,一道詭異的綠色波動,在彆墅地下室不斷蕩漾著。
陸三生神色一凝,沉聲道:“下去!”
“唳!”
長鶴破空,直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