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今日這般地步,這京城內想要延請入府的斷不止咱們一家,其中若非我大哥儘力周全,咱們怕是連人家門兒都摸不進去。”
這話楊氏自是信地,本朝文風極盛,文人又最是清貴,多是瞧不上他們這些勳武人家的,生怕汙了清白名聲。若非有先老太爺這位正兒八經的進士,又有薑家舅爺的麵子,恐怕便是再好的情禮,人家也未必願意給這機會。
想到這裡,楊氏便也不曾猶豫,而是正色道:
“大嫂這禮自是極周全地。”
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知曉自己誤會,上首薑氏神色不由一愣,這才低頭看向下首這位常日裡不怎麼瞧地上眼的弟妹:
眼前之人約莫三十左右,眉眼卻還帶仍著些許明快,此刻神情雖有拘束,卻也是不媚不矜,身上隻著一襲湘妃色素羅抹胸,外襯煙黃色窄袖煙羅禙子,發間亦隻飾了一把頗為素淡的纏枝牡丹紋青玉插梳。
明明渾身上下並沒有一件珍貴之物,此刻這般重的禮卻又不曾有過猶豫。
薑氏下意識攥緊了手心中的書冊,卻還是開口道:
“弟妹放心,這裡頭的東西,也並非全都由你們這房來出,其中一些古籍珍品本就是公中庫房裡原有的,算是公中所出,我這裡也會添上一些,其餘一眾藥材庫中並不剩下許多,尚需下人們前去新購,還有餘下的束修,總共還需一千九百兩左右……”
這約莫已經是府上好幾個月的嚼用了。要知道如今一斤羊肉方才四十多文,一匹上好的綢緞也才十幾兩銀子,一個三品大員一年的俸祿也才幾百兩。
楊氏卻沒有猶豫便道:“銀子弟妹回去後便會教下人送來,旁的就多牢大嫂費心了。”
楊氏這並非無的放矢,也不是不心疼錢,而是心中清楚,這上麵有些東西可不是有錢便能買的來的,譬如老參這些,誰家不留著救命用?她譴人去買和大嫂遣人誰有用,誰省錢不是明擺著地嗎?
何況依大嫂的清傲,也不是會貪墨這些地。
果然上首之人微頓了片刻,卻還是道: “之後一應購置花費我會命人寫下單子,記錄在冊,這筆銀子若有剩餘,過後自會同這份單子一道歸還。”
楊氏也不推辭:“大嫂辦事,弟妹自是放心。”
信任是一回事,涉及銀錢,自然是要相互敞亮些個,日後也不會平白留下計較。
總之,妯娌倆雖性格天差地彆,卻都是難得地利落人,這次商談持續不過半個時辰不到,對於結果雙方卻都挺滿意地。
隻離開之際,看著眼前弟妹略顯輕快的背影,薑氏還是忍不住微怔了片刻,複又拿起手中的詩冊,麵上也恢複了以往的清淡衿傲。
彼時蒼梧院,杏花樹下的圓木石桌上,今日恰逢休沐,聞二爺連同一雙兒女早早等在此處,見自家(夫人)阿娘回來,麵上亦無為難之色不由齊齊鬆了口氣。
“阿娘回來啦!”已經是大姑娘的明宜興奮地揮了揮手,卻又很快想起什麼,立時便矜持地抿了抿唇,雙手交於身前,做出一副溫婉端莊姿態來,隻一雙靈動鳳眸仍不自覺亮出了些許神彩。
“阿娘!”另一側,一襲月白色直裰,頭戴青巾,墜海棠水晶絛環,同樣小大人模樣的時卿神色就矜持多了。
“夫人可還順利?”一旁坐著的聞二爺同樣關心道。
剛一回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