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自己和小鄰居離開的時候,山頂八角亭上屬於監控的紅光在閃爍著。
可為什麼監控畫麵和真實發生的完全不同?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秦肆酒的身上。
秦肆酒正低頭吃飯,察覺到他的視線後抬眸一笑。
曾經秦肆酒說過的話再次浮現在陳彌的腦海中。
那天也像是如今這般,吳婉婉的刹車失靈撞在路邊,隨後一把大火將車燒得就剩個金屬架子,她本人則是進了醫院搶救無效身亡。
那時候的自己擔心他留下了什麼把柄。
可小鄰居的臉上也像現在這樣雲淡風輕,用輕描淡寫又篤定的語氣地對自己說:
“沒留下。”
越想這些事情,陳彌的心裡就越亂。
他搖了搖頭,將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在了腦後。
就在一頓飯快要吃完的時候,李辛慧忽然神神秘秘地下了桌子。
過了會,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角落裡響起了生日歌。
李辛慧推著一個巨大的蛋糕走了過來。
“小彌,生日快樂。”
秦肆酒早就預想到會有這麼一出,用看好戲的目光看著陳彌。
陳彌沉默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用生日當作借口了,既麻煩了阿姨...又辜負了這一片心意。
秦肆酒看了他一會,解圍道:“許個願吧。”
李辛慧和梁建材也趕忙附和道:“是啊小彌,趕緊許個願望吧。”
陳彌側頭看著秦肆酒張了張嘴,“我...”
秦肆酒趴在他的耳邊,用氣音說道:“誰說隻有生日許的願望才會實現?”
隨後,秦肆酒溫暖的手緩緩覆在陳彌的眼睛上。
陳彌藏在秦肆酒掌心之下的睫毛輕顫著。
他這一生向來陰暗潮濕如暴雨過後的青苔,向來依戀疼痛所帶來自己存在於世上的證明。
他曾經卑劣地窺視著他人的幸福,並嗤之以鼻。
他的骨血之中流淌著想要毀滅一切的暴力。
可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夜晚消散。
他好像...重新擁有了家人。
夜晚的風咆哮著撞在陳彌身後的窗戶上,它帶著吞噬一切的惡意向陳彌招手。
在這時,李辛慧忽然對著梁建才說道:“趕緊去看看窗戶是不是沒關嚴,要是小彌吹感冒了我要你好看!”
梁建才忙不迭地起身重新將窗戶關的嚴嚴實實。
陳彌的睫毛依舊顫動著,秦肆酒的手也遲遲沒有放開。
過去二十幾年吹透了陳彌單薄衣衫的涼風,從今日起再不能撼動他分毫。
“我許願...”
陳彌低沉的聲音在餐廳內響起,所有人都目光帶著期盼地盯著他。
他的願望並沒有說出口。
過了好一會,陳彌緩緩伸手將秦肆酒的手從自己的眼睛上拿起來,握在掌心。
陳彌轉頭與秦肆酒對視著,在心中輕聲重複了一遍剛剛的願望。
我許願...
無論有多少次輪回,我們要一直糾纏,生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