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慌不擇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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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死亡,有一種麻木的感知能力。

醫院。

少年時常佇立在床邊,冷漠地注視床上躺著的老人。

他冷漠得仿佛一團空氣。

醫院是占用的房子,據說是某個王爺的府邸,王爺已經作古,但是無機的建築物好不容易逃脫“被毀”的命運遺留了下來,一部分用做了醫院,一部分做了辦公的地方,還有一部分做了學校。

已經入冬,冬意蕭瑟。

病房裡不止袁老太一個病人,同房還有三位,都是土快埋到脖子的主,袁老太不是裡麵病最輕的,卻是精神最矍鑠的,她堅持不讓護士管自己屎尿,上廁所也要自力更生,她的寶貝孫子沈時來看她,她也絕不讓他動一點手,隻讓他打一點熱水。

沈時此時往病房裡一坐,他背後又跟上了兩個小姑娘,是附近學校的,盯上了他的皮囊,非要看個清楚。人青春年少時,受生長激素影響,總是對皮囊好的給予更多的關注力,生物激素會讓人對那種“美好”的東西,充滿無可抵擋的渴望。

看一眼也會覺得滿足。

沈時在袁老太病床旁,手裡拿著一本小詩集,袁老太大字不識幾個,卻很愛聽寶貝孫子給她讀詩,沈時年齡很小時,大概五六歲的樣子,袁老太被抓去了萬人集會的廣場,身後掛著牌子,被反壓著手臂,頭發少有的散亂,袁老太在任何場合都保持著體麵,哪怕衣服大家都是一個樣的藍色,她的衣服上的補丁也是規整的,衣袖褲子大了小了長了短了,那都是她一雙粗糙至極的手,改得最合適的。

袁老太最不體麵的時候,沈時站在袁老太的旁邊大聲地哭,他的父親站在另一旁,和眾人成為一體,沈時哭時,袁老太就哄他,“時兒,給奶奶唱首歌,小聲唱,奶奶聽得見。”

後來,袁老太就變成了,“時兒,給奶奶讀首詩,你今天不是學了字嗎?”

再後來,袁老太說,“隔壁房子裡的陳伯伯趙阿姨會曆史,你去讓他們給你講講。”

沈時小時候,院子裡住了很多人,後來他們又換了。陳華英和趙俞教了沈時三年,沈時很喜歡他們,後來有一天沈時去找他們時,就看見兩位躺在床上,特彆安祥,院子裡熱熱鬨鬨的人圍上來,哄鬨著說,“謔,吃藥了。”

“不得了,吃藥了,這是畏罪自殺了。”

“快,離遠點,彆和他們扯上關係。”

沈時被年輕的男人一把扯回屋裡,房門關得死死的,年輕男人四下裡四處搜尋,要尋出和兩個死人有關的物品,全部進行消除,整個院子裡人都在和兩位死者急著劃清界限。

沈時趴在窗框上,看見袁老太進了那死人屋裡。袁老太以她經年的經曆,不避災禍,毅然要把死人最後的體麵還給死人。她給死去的兩人換了衣服,擦了臉,整理了遺容。她有一雙巧手。長年的重壓,似乎並不能壓彎她的腰,沈時在那孤獨卻堅韌的身影上仿佛看見了什麼。

他跑出門,跑去了那間房裡。

“奶奶。”

“乖乖,來,給你伯伯姨姨鞠個躬,送送他們。”

外麵哄拉拉進來一群人,圍攏過來,將他們驅散開,最後將那兩人用白布拖了出去。

沈時被袁老太抱進懷裡,湊在他耳邊說,“時兒,奶奶有天這樣了,你不要哭。你每年都要記得給奶奶讀讀詩。”

病房裡。

沈時看著袁老太一身力氣地正在和隔壁床的病弱女人爭奪一隻水桶的使用權。

“話可不能這樣說,她娘,這桶呢,雖然不是公家物,但是上一位走了,沒帶走,這可就是大家的了,可不能你看見了就是你的,你先下手就是你的。”

倆跟蹤的小姑娘在病房門外目瞪口呆,因為沒見過兩形銷骨立的老太太為了一隻綠色水桶能破口大罵半個小時。

“怎麼不是我的?它離我的床近就是我的,是我的,我就可以用它來做任何事情。”

“你床位還離那邊廁所最近,你是不是混身屎尿屁啊,你是屎啊。廁所是不是你家的?你搬你家去啊。”

“…………”

這種場景非常常見,袁老太就算是個體麵人,這些年的磋磨,也早讓她成了個彪悍的老太太。

但是她的時間確實不多了。她自己就能明顯感覺出自己罵人時,氣力都弱了不少,以前一口氣能罵三句,現在勉強一句,她對自己的能力下降是有一些不滿的。

此時坐回床上,看見門口探頭探腦倆姑娘,眼光突然發光了,想招手叫倆姑娘進來。

沈時很安靜。

有人說,有人會“美而不自知”“帥而不自知”。

其實這是錯誤的。這世界上沒有人會這樣,除非它是傻子,否則隻要說出這種話的當事者,一定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