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霍疏想起了那份文件,閔燈入職填的那份資料。
他得去一下那個孤兒院,來證實一些東西。
房間的燈前天壞了,一直沒來得及換。
按下開關,沙發上方的小燈明滅不定,照清了閔燈同樣難看的臉色。
他喘著氣,心裡像是壓抑著一團火。火不足以燒死他,也讓他喊不出來。
喝了一口水,躺在了沙發上。閔燈額上的汗越來越多。
他知道茶幾下擺了一排藥瓶子,吃了就沒事了。
隻要一片藥,他就能睡著,就能擺脫。
他驟然坐起身,彎腰把藥瓶子捏在了自己手上。飛快的倒出了一片。就怕自己後悔,另外一隻手也拿好了水杯。
就等往嘴裡灌的時候,動作突然停止了,他整個人都僵持了。
閔燈緊盯著手上的藥片,如果他吃了。那他前幾個月的的堅持算什麼呢?
拿著水杯的手開始顫抖。水杯落地,發出清脆的一聲。
閔燈扔開藥片,紅著眼眶咬著牙。彎腰抱住了頭。
他一腳踹在了茶幾。
茶幾割開地麵。刺耳的一聲像是號角,吹燃了火焰。
這聲音讓他心裡一直壓抑著的火突然爆了出來。
猛的站起了身,喘了幾大口氣。閔燈卻毫無預兆僵在了原地。
他想大喊出聲,但喉嚨被堵住了。
隻能像個神經病,在這個狹小的房子裡來回走,他沒有發泄方式。跟個被鎖在籠子裡的狗一樣,無論他叫的多大聲,都沒有人會聽到。
可能聽到了,但誰會去管一條不相乾的狗。
他喊過,但沒人聽。
天花板上的明滅不定的燈突然熄滅了,房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睛變得沒有焦點,他慌亂的轉頭看著周圍。
安靜的要命的房間裡,隻有越來越粗的呼吸聲。和順著發絲蜿蜒下來的汗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背後的汗黏膩的把衣服貼在了身上,他整個人就像是被包裹在了裝滿水的塑料袋裡,快讓他呼吸不上來。
眼睛也被搭下來的額發刺得生疼。
閔燈扯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他突然在想,這個頭發怎麼還沒有剪掉。
很早之前就想剪頭發,為什麼任由頭發越來越長。
有大把的時間去把這個頭發給剪了,他到底在回避什麼。
閔燈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捏緊了拳頭。
想起了自己總是對自己說,想做個正常人。
但他一邊說這種話,一邊又躲在自己頭發後麵藏著。
他害怕會有人看清他的臉,也害怕和彆人對視,他甚至恐懼所有人的目光。他不想跟人有接觸,任何意義上的接觸。
所謂的行動,一直都是在原地踏步。
燈又亮了。
房間在他眼前重新變得清晰。
閔燈狠吸了幾口氣,踢開了滿地的藥片,蹲在茶幾邊。
找出了一把剪刀。
他為什麼不敢剪。為什麼要害怕,憑什麼要吃藥。
他隻是不想成為那個不的正常人很難嗎?
閔燈幾乎是發了狠的緊握著剪刀,指尖一點血色都沒有。
剪刀尖銳的那頭劃過地麵,那種聲音直接紮破了耳膜,攪得血肉模糊。
他捏緊了拳頭,用力的砸在了那些藥瓶子上,哐哐作響。
藥片全都滾落出來,被他踢的到處都是。
他喘著粗氣,閉上了熬紅的眼。
拿上剪刀,低下了頭。
剪刀割斷頭發,很輕的一聲哢嚓。
這一聲讓閔燈忽的全身放鬆了,僵硬的關節和緊繃的肌肉都不再戒備緊張。
他睜開了眼。
烏黑的發絲蓋住了滿地的藥片。
以後誰他媽愛吃藥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