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泡麵(1 / 2)

“李諾,你的腦部核磁沒有任何異常。”

“嗯,要不要再查查?”

“能查的都查了。”

“好吧……”

“所以,你能彆再拿自己的腦片玩找不同了嗎?”

李諾聽徐大夫的話,把兩張畫滿圈的腦部核磁圖收起來,抬眼看向大夫,正色說道:“可是我真的覺得我腦袋有病。”

“我很高興你意識到這個問題。”

徐大夫拿起茶缸子,像個老領導般吸溜一口,說道:“還記著你15歲的時候忽悠一位有便秘的老先生‘把東西塞進去再擠出來,就代表便秘痊愈了’,那時我就建議你母親去精神科給你掛個號。”

李諾還記著那位大爺,說道:“往好了想,通過那件事,最起碼他開始勇敢的正視自己的性取向了。”

徐大夫把茶杯放下,一臉嚴肅的說道:“和你用正常的方式對話就是一種錯誤……聊聊正經的吧,你腦袋怎麼了?”

李諾:“最近老做夢,連續劇,持續了一個月。”

徐大夫眼神有些古怪:“大部分人很難記清每天做的夢是什麼。”

李諾答道:“一個月前,我夢見自己進入了遊戲裡,剛開始我是超級馬裡奧裡麵的一個綠殼王八,然後我被馬裡奧做成湯,最可恨的是那個水管工沒吃掉我隻喝了我的湯,把我倒進了下水道,那時候我才意識到,馬裡奧隻喝湯不吃肉,我隻不過是個配菜。”

“你等會兒。”徐大夫從抽屜裡拿出幾個核桃,用聽診器敲碎一個,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諾的職業是“漫畫家”,腦袋裡天馬行空的東西比較多,他有時候會找徐大夫用像是現在的口吻講述自己漫畫的劇情。

但今天他所講的,是真實發生的。

李諾繼續說道:“等我從夢裡再睜眼的時候,四周一片迷霧,一群穿的特大方的護士接近我,要紮我。”

徐大夫說道:“這個我知道,寂靜嶺。”

李諾點頭:“然後我用龜派氣功把她們轟成了渣渣。”

徐大夫:“……”

李諾:“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從迷霧裡走出去,眼前出現了一行字幕:亞楠歡迎您……在維多利亞時代裡,有龜派氣功簡直可以橫著走。”

徐大夫遞過來一瓣核桃,道:“血源詛咒,我玩過,很熱情的遊戲,不過和龍珠的氣功波怎麼也搭不上邊。”

李諾點頭,接過核桃一邊嘎吱嘎吱嚼著,一邊說道:“對啊,所以我當時拔出了銀劍,化身獵魔人,好不容易砍死了幾個狼人,一個300斤的女術士從哥特風的建築上跳下來,把我踩死了,盆骨都碎了,夢裡就給我疼醒了……這一幕是第四天的內容。”

徐大夫說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做夢也是這樣,你是不是遊戲玩多了?”

“一開始我也這麼想……”李諾瞪著死魚眼看向手裡的核桃,略帶沒轍的說道:“所以第五天,我看了一整天的兩女一杯,當我確定滿腦子隻有屎之後,我就去睡覺了,結果……那個女術士把我賣給了海盜,我加入了兄弟會……他們派我去往天空之城刺殺荊軻……這樣的連續劇我經曆了二十九天。”

“昨夜,我正在芳緣地區收服2B的時候,突然一輛列車駛過雲霄,把我撞進去了。”

李諾拿起一支筆,在紙上畫了一列火車,同時說道:

“列車裡,我聽到了一個像是係統的機械聲音——預告片已結束,感謝觀看,您已獲得內測資格,將在2030年4月11日搭上我們的列車。”

“公測結束後,您所在的世界將迎來天球交彙,屆時……”

“抱歉,在此之前,請您先通過新人篩選。”

十天後就是2030年4月11日。

“所以萬一您以後見不到我了,就當我是穿越了,畢竟我很符合穿越的條件。”李諾指著自己的臉說道:“無父無母,長得好看。”

他說著,從兜裡拿出手紙,撕下一小撮兒,抹在鼻子上。

紙上留下一灘殷紅,無所謂般的把手紙扔到紙簍裡。

徐大夫看在眼裡,見怪不怪。

先天免疫力缺陷患者,感冒都有可能去世,死亡相伴,如影隨形,這就是李諾二十年的人生基底。

全國有類似疾病者約6萬人。

能活到20歲的不到5%。

作為那百分之五,根據近期體檢數據來看,李諾的壽命基本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正常人到了這種地步,一般也不會琢磨夢境的事情了,一方麵身體的難受度不允許大腦去思考太多,一方麵也沒那個心情。

但李諾,他是個古怪的人。

他今年20歲,漫畫家,也可以叫無業遊民,怪癖很多,雖然不到神經病的地步,但大多數還是令人無法理解。

比如,幾年前因為一場高燒使他出現了閱讀障礙。

於是李諾就嘗試著學習碎片化記憶,養成了從多角度看問題的“惡習”。

因為缺少安全感,所以他還有信息收集的癖好,隻要有任何可能乾預到他生活的事情要發生,李諾就會不予餘力的收集相關信息,並對可能會出現的危機做提前準備。

就像幾年前家附近有個偷內衣的賊,李諾為此學會了製作燃燒瓶。

即使現在閱讀障礙已經沒了,他還是改不了那些習慣。

徐大夫是看著李諾長大的,有時候會為社會慶幸於這小子有病在身不能經常實操。

“關於你做夢的話題,能結束了嗎?”徐大夫問道。

李諾聳了聳肩膀:“徐叔,您這轉折有點生硬啊。”

徐大夫無視他,盯著電腦屏幕。

屏幕上顯示著李諾的化驗記錄。

“與其擔心奇怪的夢,不如考慮一下實際問題,你的身體指標有問題,有必要做個全麵檢查,住院治療吧,李諾。”

“抱歉,我想死在家裡。”李諾說的很平靜:“徐叔,人要死之前是有感覺的,我說不清楚,但我覺得我應該是快了。”

徐大夫說道:“你的病可以等待骨髓移植,隻要匹配到了,咱們開羅醫院有那個條件做這項手術。”

“我有錢嗎?”李諾問道。

徐大夫沉默下來:“我們可以眾籌。”

“祝您好運。”李諾拿起靠在腿邊的拐杖,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出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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