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大招風嗎……”
李諾重複了一聲,若有所思,從“第五偵探公會”被“北極圈公會”盯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些東西你是藏不住的。
克羅伊德沉默了幾秒。
“李先生,講個故事,有興趣聽嗎?”
“這是國際長途。”
“反正不需要你花錢。”
“那就說吧。”
克羅伊德笑了一聲,開始講述。
“某個鄉村中,有個天生殘疾的小男孩,他被人嘲笑,被人欺負,但終有一天,小男孩做出了拯救村子的大事,男孩以為自己的好日子來了,結果……他被村子裡那些豪紳的侍從,打成了半死,扔到了荒野。”
“男孩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做了一件好事,我明明救了一個村子,為什麼他們要回過頭傷害我?不知道多少年後,成長為男人的他才明白當時的問題所在,我的強大,我的功績,觸及到了彆人的利益,我的意誌力,我肉眼可見的天賦,威脅到了那些混蛋的生命。所以我必須被他們殺死,才能成為一個真正聽話的人。”
李諾打斷他。
“八十級的人盯上我,不僅僅因為這些吧?”
“確實還有其它原因,但你想想,為什麼殺死一個世界級BOSS後,整個回廊的人都要知道這件事。”
“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無名小卒這條路的權利?”
“是啊,從你宰了岡特·歐迪姆開始,從你擁有【殘血者】這個標誌開始,你就永不安寧。我說這些,你能想到。”
“嗯……想過,但沒仔細琢磨過,因為琢磨也沒意義。”
“我不相信。”
“隨你。”
李諾沉默幾秒。
“那些等級80的玩家裡,是不是有你的援軍?”
李諾的問題引向了另一個方向。
克羅伊德沉默著,最後說道:“和邢凱說的一樣,你能以點推麵。如果咱們玩的是偵探劇,這招有用,可惜的是……李先生,我聽邢凱說,你是個煉金術師……所以我問你個問題,請如實回答。”
“您說。”
“現實世界裡,衡量真理的標準是什麼?”
“暴力。”
“和我想的一樣,那就,十九天以後再見了。”
李諾目光呆滯的點頭。
“幫我跟邢凱帶個好。”
克羅伊德掛斷電話。
邢凱正叼著煙在旁邊修車,他問道:“意外的展開,是不是?”
“確實意外,沒想到他會主動聯係我……”克羅伊德把手機扔到水杯裡,盯著搖晃的手機說:“你覺得,殘血者是什麼樣的人?”
邢凱繼續手中工作,隻是把煙吐在地上。
“懶惰,隨和,愛抱怨,但實際心思縝密,擁有遠超旁人的心性。”
“心智呢?”
“小聰明極多,看上去不怎麼靠譜,但難點是……”
邢凱頓了一下,說:“小聰明如果都用對了地方,那叫什麼?”
克羅伊德沒有接話,而是打開了【臨界者】的能力。
預知未來語音版:預測一個與自己相關的未來,判定時間為半年之內,兩天為周期隻能用一次。
他閉上眼。
預知未來生效。
便聽到了某種奇怪的男人聲音,換做李諾來聽,下一句就得念出“這個男人叫小帥”。
……
【自以為執掌命運之人,被命運克製】
【自以為陷入危難之人,將主動握於手中】
【自以為失去夢想之人,獲取“身份”的繼承權】
【自以為站在高處之人,卻被因果事物逼退】
……
克羅伊德張開眼睛,一臉疑惑。
“你……預知未來了?”邢凱問道。
“等等……這個未來不對。”克羅伊德眯了眯眼,啟動第二個身份能力。
預知未來預告片版:預測一個與自己相關的未來,判定時間為三個月之內,使用一次後,兩天內,失明、耳背或點背,三選一。
克羅伊德再次閉上眼睛,隻是這一次,他看到了一個快速播放的預告片。
林立的高樓中央。
天空上方出現了大量的黑雲。
達娜梅碧的身影站在街區,自然女神送出咒語,開啟時空隧道的傳送。
上古之血打通天球交彙。
來自巨龍世界的縮影在天空遨遊。
異世界的口子被“祖龍”撕碎。
馬尾辮少女拿著長弓從那裡跳了出來。
她腳下踩著帶著寬大法師帽子的開羅君。
最後,一條遨遊在天際的鯨魚,撞碎了時空的裂痕。
“……!”
克羅伊德睜開了眼。
使用完能力後,他已經失明了,隻是剛才的一幕幕畫麵仍然在黑暗中不斷重複上演著
。
他的鬢角流下冷汗,一絲苦笑。
“我總感覺……接李先生這通電話是錯的。”
邢凱大體猜到了他沒看到好玩意兒。
“你和小哥溝通就是錯的,這是我在競技場遇到他後得出的總結。”
克羅伊德:“比如呢,你想說什麼?”
邢凱:“你覺得他為什麼要和你說那麼半天的話?”
克羅伊德沒有理會。
他扣了扣耳麥,準備聯絡盲女接著自己職業線的任務。
耳麥響了兩聲。
“老馬,偵查到他們的位置了嗎?”
李諾摸著耳麥,調試音量。
馬爾傑那邊正在開車,他現在正趕往砂羽的住處,解決那條刺殺砂羽的單子。
“稍等。”
義眼連接著【迷你地圖芯片】,三維地圖裡,境外的某個區域出現了一組亂碼。
“在國外。”
“那可惜了。”
李諾遺憾的收回了【技能卡:大隕石召喚術】。
要是克羅伊德那群人在這個國家,他直接召喚隕石,然後讓茶白開個【穿梭之門】遁逃,就算【臨界者】那群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掉個屌。
可惜的是,隕石隻能砸向自己頭頂,不能設定位置。
“李諾,你怎麼想?”
馬爾傑忽然問道。
“能怎麼想,渾水都踩了,既來之則安之。”
李諾說的輕鬆,實際上也不是特彆緊張。
有些事情他早就想明白了。
當初不接近任何玩家公會的緣故,也是因為他很清楚一件事,人多的地方,勢必出現競爭,競爭中勢必會出現抱團。
“老馬,你說為什麼咱們下了永生列車,係統會把咱們的信息作為商品售賣?”
“哼……”
“是吧,這不是好事啊。一開始就不是好事。”
兩人對話都是適可而止,但心知肚明。
大公會能拿到所有玩家的信息,這不是什麼隱藏起來的消息。
玩家下了那趟遍布殺戮的“永生列車”後,看似有了緩和的時間,看似可以喘口氣休息,實際上最危險的,永遠都是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
它們像一隻隻眼睛,在背後盯著所有人。
大公會的玩家,一定會盯著“小玩家”們。
好管理的,收入囊中。
不好管理的,想辦法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