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靠在銀灰色破舊貨車旁,嘴裡叼著巧克力棒。
這裡是三藩市的老城區,是一百年前殖民貴族在這裡建立的城區,因此這裡也大多都是傳統的歐式莊園,後來,因為城市規劃的傾斜,大部分人都搬走了。
他們遺留下來的老莊園,大多都帶著古典風情,隨著時間推移,成為了“老古董”級彆的珍藏品,有價無市。
蝶望著老莊園和大彆墅,瞳孔閃閃發亮,她的夢想之一就是做個厲害的廚子,然後靠自己掙到的錢在這裡包養小白臉。
腦中自嗨時,蝶腰間的手機響了一下,看到是李諾的電話,她立刻變回了殺手本色。
“李先生,綁票成功了?”
倪月型坐在貨車的駕駛位上,看到蝶的目光微微一變。
少女殺手掛斷電話。
倪月型探出車窗,胸正好卡住窗框,問道:“出事了?”
話落沒過多久,她們麵前的彆墅大門敞開,兩輛豪華轎車從大門駛出。
蝶望見車裡的那位大小姐桃枝,目光在一瞬間變得陰冷:“李先生的原話是……‘虎眼’大小姐她爸死了,這位大小姐應該會帶著保鏢從彆墅撤離,現在幫倪月型把亞當他們救出來。”
倪月型一驚:“李諾做了什麼……”
蝶走向彆墅,低聲說道:
“雖然我不喜歡李先生,但他那個人……特彆有分寸。”
……
半小時後。
桃枝走進了那家高爾夫球場的大廳。
因為剛才發生了槍擊和爆炸案,所以附近有警察。
“讓警察離開。”
桃枝對下屬吩咐,然後走到了樓上。
之前與女秘書不軌的那個老板焦急的走過來。
“大小姐……這件……”
“沒關係,事情的負責人不是您,隻是意外。”
老板沉了口氣。
“我已經讓人去調取監控。”
桃枝“嗯”
了一聲,望著老板離開的背影,轉身從下屬的內兜拿出了槍,對準老板的後背,扣下扳機。
溫熱的血噴在了天花板上,一滴一滴的點紅了地板。
她把槍扔回給下屬,走進了之前“瀧澤”先生被劫走的那個VIP包房。
在室內保護“瀧澤”先生的五十二名保鏢都在此處站著。
“把門關上。”
桃枝吩咐一聲,大門關上。
“各位,凶手是誰?”
隻有一個保鏢勇敢站出來說道:“戴著奇怪麵具的家夥,戴著情趣眼罩的女人,還有一個會開車的猩猩。”
桃枝沉默幾秒。
她沒察覺出是謊言,伸手要來了收集的證據資料,然後便對房間裡的所有人,微微躬身。
“大家都是爸爸的保鏢,有幾位甚至是看著我長大的,自己動手吧。”
在她麵前亮起了一個魔法的符文。
如果李諾在一定能一眼看出這個符文的真相。
【亞克西之印】。
這些保鏢控製不住自己的拔出槍,紛紛對著自己的臉或心臟,扣下扳機。
桃枝離開這裡,大門打開的那一刻,血腥味布滿了整個走廊。
“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找到殺死爸爸的那幾個人。”
這時有人把李諾之前留下的那張畫遞給了她,桃枝看了又看,心裡有些不安。
三藩市有大量黑暗勢力盤踞,“虎眼”名義上是勢力最大的黑手黨,實際上並沒有和其他派係拉開太大距離,父親因為某種可以安裝在心臟裡的特殊儀器,故而不害怕刺殺,但她就是擔心會有意外。
所以……三天前。
桃枝知道了父親要來公眾場合露麵後一直不安,便在今天囑咐捷洛那群人中某個家夥過來暗中保護。
而畫像上的人,是捷洛那群人。
正當桃枝懷疑是不是自己害死父親時,她接到了一通電話。
“請問是桃枝小姐?”
“您是?”
“我們是警署的。”
“我爸爸的事情找到凶手了?”
電話沉默了幾秒。
空氣異常安靜。
“小姐……您的彆墅……剛才被炸了。”
……
紅蝶在黑暗中飛舞,散落的塵風滑過血紅的屍體。
蝶用刀滑開了最後一個人的喉嚨,鮮血染紅半張臉的她,用那不到十八歲的容顏注視著被綁在陰暗角落中的亞當。
亞當·愛爾蘭。
這個倒黴到極點的男人,現在還以為自己又因為倒黴遇到了什麼黑道糾紛。
他現在身體被特殊藥物影響無法使用原本的力量,雙手拷著鐵鏈,緊緊鎖在牆上。
亞當吞咽口水。
“媽的……”
心跳加速。
女孩動作乾淨利落,在殺人時迸發的殺意讓他感受到極端的壓迫感。
亞當為了給團隊找一條好走的職業線,被綁架之前做過大量調查,職業線殺手集團,有個在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少女殺手。
她身纏紅蝶,梳著乾淨的馬尾辮。
女孩的名字簡單好記。
就叫“蝶”。
隻是一眼,亞當也清楚一件事,即便是全盛的他,若要戰勝眼前的少女至少也要以重傷為代價,何況現在。
蝶走向亞當。
她冷冷的問道:“亞當·愛爾蘭?”
亞當一怔,隨即釋懷的笑了出來:“原來如此……哈哈哈,原來如此!”
蝶愣住:“你是明白了什麼嗎?”
亞當笑道:“有人雇傭你們殺我,才導致這裡的人都被殺掉,看來我麵子很大了,是誰雇傭的你?我記著我惹過的玩家不算多。”
什麼玩家?
蝶皺了皺眉,虛著眼說:“李諾。”
亞當笑容終止於此。
“那混蛋……他……倪月型呢!”
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蝶跟著李諾這些天學了些東西。
“哈。”
她擺出了一個特彆賤的笑臉,雙臂環胸,如有深意。
亞當知道這笑意味著什麼,他從驚愕到麵無表情,然後牙齒磨出了聲音,最終忍不住仰頭咆哮:
“啊——李李李李李李諾!”
“大,大哥!”湯姆突然從門後竄了出來:“隊長,是大哥救咱們來了!大哥也在爭霸賽!咱們有活路了!”
亞當看到湯姆的一瞬間先是咆哮的表情凝固,然後嘴巴緩緩閉上。
幾秒後,機智的亞當以一顆懵逼的表情問道:“大哥?”
“對啊,我大哥啊。”湯姆特彆篤定的點頭。
自從搶車票劇本後,他對李諾和馬爾傑的稱呼就沒變過。
——大哥!
——二哥!
湯姆對蝶點了點頭:“您是蝶小姐吧?倪姐都和我說了。”
“倪姐?”亞當接著一愣。
門後躥出了倪月型和陸離的影子。
這幾天的相處中
,倪月型也從李諾那兒學了點東西。
“亞當,彆犯傻逼了!”
亞當逐漸崩壞。
倪月型從胸口掏出了亞當的銀色弓刃,扔給這家夥。
當初被襲擊的時候,亞當看到捷洛和那群黑手黨的一瞬間就知道完了,這家夥突然一個機智,讓所有人把專屬武器都藏起來,由倪月型找到後藏在深不見底的溝裡,幫他們保存。
“不是……”
亞當盯著地上的銀色弓刃,又看了眼蝶。
“你騙我?”
“李先生說的沒錯……你可真好欺負。”蝶留了一句讓亞當徹底破防的話,打了個響指:“車在外麵,趁著黑手黨的人回來前,快點兒離開,不要耽誤時間。”
亞當怒吼:“合著欺負我不算耽誤時間!”
蝶臉上掛上一絲微笑。
她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撞碎窗戶一躍而出,穩穩落地後,走向前方的銀灰色艾米爾的貨車。
同時拿著手機給李諾發了條信息。
“營救成功,記著加錢。”
……
“瀧澤先生被殺也好,被綁架也罷,都會造成大量黑手黨人員從看守亞當他們的地方離崗,所以我綁架瀧澤與救亞當本身就是個連環炮,因為有蝶在,所以莪能放心把這個臟活給出去。”
李諾把手機收起。
茶白仍然坐在他對麵安靜聆聽。
“其實一開始我要做的隻有這些,然後就去找隱藏線的任務,畢竟那個合體耳環是能擊敗臨界者的最終保障。”
他咬了咬右手大拇指的指甲。
牙齒摩擦,邊想邊說:“隻不過……剛才看到瀧澤被誤殺後,我突然覺得計劃能變一變……其實我可以在那裡把所有人都殺了,就像在九龍之裡那樣,但如果殺了他們,特彆是那個玩家,引線就沒了。”
茶白:“引線?”
“要怎麼說呢……”李諾看向窗外:“這個國家最混亂的城市,就是這裡,三藩市。”
窗外。
一眼年久失修的建築錯落起伏,大街上有人光明正大的搶劫遊客的行禮,警察拿著咖啡杯站在旁邊視若無物,妓女們在白天和配槍的混蛋勾肩搭背,到處都蔓延著腐爛的氣息。
“‘虎眼’最關鍵的分部定在這裡,是因為海外的毒品生意以這座城市為中轉站,大量從各國戰爭中逃離戰場的軍人將三藩定為了墳墓久居,傭兵、黑幫、殺手,大量的囤積在這座城市的這個街區內。”
“我將‘代理人’的任務線取消,馬爾傑潛伏在‘殺手’的職業線,大多數參加爭霸賽的玩家都被限定在了‘黑幫’的職業線,他們中絕大多數人沒那個資格加入‘虎眼’,但接近‘虎眼’的黑手黨還有很多,每條職業線的上層結構都對應了一個國家的某種資源。”
李諾拿出茶缸子,擰著蓋子繼續說:
“代理人是警方的支持,黑手黨上麵就是軍閥,殺手代表了國家內部最強大的單體個人力量,貨車司機則是掌控全國軍火走私的大企業。四個職業中,拋去代理人,最安全、最自由且能同時獲取刺激和資源的,其實是黑幫線。”
他喝下一口茶葉,嘴角溢出茶水。
“這幾天我用玩家雷達偵測過,反正這裡的玩家數量確實比之前所有的城市都要多,三藩市共有大型黑手黨勢力三家,還有數不清的遊離在大勢力之外的蠢貨和爛人,一旦這座城市的火點了起來,天上會下油來澆它。”
茶白歪了歪頭:“你還有其它目的。”
李諾放下茶缸子,說:“我不知道【臨界者】那群人在乾嘛,因為索倫的那個破卡片緣故,咱們現在無法和【臨界者】他們有正麵衝突,但假設他們走得也是黑幫線,至少現在的行為能給他們製造不小麻煩。”
茶白撩開擋住眼睛的發絲:“還有。”
李諾:“假設我把自己當做係統,在這座充斥犯罪和玩家的城市裡,我應該做什麼?”
他的牙齒咬合在一起,露出讓茶白感覺不舒服的笑容。
“給他們製造一個狗咬狗的舞台。”
茶白眼中的他,笑的就像那個高維惡魔。
就在這時,李諾突然叫住了猩猩司機。
“猩哥,停車!”
他從箱子裡翻出好幾盒黃色錄像帶,蹦出貨車箱,走進了對麵的一家娼妓館。
這家娼妓館有個“代理人”的送貨任務,他隻是順便把任務給做了。
茶白接收到李諾完成任務的信息後,沉了一口氣。
這時猩猩司機在駕駛席上拿出了一個木牌子,上麵寫道:“這兄弟到底做什麼職業的?”
茶白淺笑一聲:“職業漫畫家罷了。”
漫畫家拿著一盒巧克力餅乾回到車上,第一件事不是敘說他的犯罪手段,而是撕開餅乾包裝袋遞給茶白。
“嘿嘿~我剛才在那個娼妓館吃了一塊,特彆好吃,所以給你帶出一包。”
茶白伸出手,指尖滑過餅乾,抓住李諾的手腕。
“我不在意整件事在你腦中是什麼盤算,比起結果,我更在意結束,能夠確認其意誌的存在,對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茶白頓了頓。
“李諾,你知道你剛才像誰嗎?”
李諾眯著眼,然後還是笑著:“岡特·歐迪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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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茶白盯著他,目光深處隱隱不安。
她曾以為如果李諾有朝一日真的變得和鏡子大師一樣,是再好不過,那樣就沒人敢欺負他們了。
但李諾在夜之城被高維惡魔變成一灘血肉的一幕,給她留下了深壑般的心理陰影。
茶白現在對高維惡魔有極大的抵觸情緒,她恐懼的是,李諾有朝一日徹底把自己放出來,走上那條與神官和獵魔人背道而馳的路。
李諾怎麼會不知道她怎麼想,一張床睡不出兩種人。
“在諾維格瑞的時候,那個高維惡魔就給我們這群玩家來了這麼一出戲,但我們站的位置不同。”
“岡特·歐迪姆將自己當做操盤手,但我清楚,我永遠是那顆棋子,隻要不越過那條界限,我就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接著李諾深吸一口氣,將一大段能把茶白電子腦乾爆的設想講出。
丁文的出現和失手,讓李諾幾乎是在一瞬間修改了自己的計劃,並將視角放在了三件事上麵。
一、站在玩家角度,瀧澤死亡,隻要李諾他們被黑手黨抓住,供出真凶,不管黑手黨信與不信,那群玩家在黑幫立足的資本就都沒了。
有克羅伊德在,那群人一定明白,想抓住他們,必須全部出動。
二、站在虎眼的角度,李諾把一張畫和一顆炸彈留在了那裡,足夠讓他們懷疑凶手到底是誰了。
或者說叫,製造內惑。
三、虎眼的瀧澤死亡很快會傳開,黑手黨爭奪地盤的戲碼在玩家眼中會形成任務線,黑手黨的大亂鬥就來了。
而綁架了亞當那幾名玩家隻要追來,勢必會引起藏在這裡的其它玩家關注。
屬於玩家的爭奪戰就不可避免的會發生。
甚至是將爭霸賽提前上演。
李諾說完一切後,又喝了一口茶,說道:
“我隻是在背後拱了一把火,你要知道,犯罪最理想的境界是:彆人犯事,我能收贓(玩家內鬥);我要犯事,有人頂缸(捷洛一組人加上【臨界者】承擔責任)。”
現在差的隻是一個開機鍵,也是把一切矛盾點燃的一槍。
茶白的手漸漸鬆開。
李諾拿出一塊餅乾,觸在她柔軟的嘴唇上。
茶白倔強的閉著嘴。
李諾說:“玩家都是棋子,我在他們堵上一切砝碼的紛爭中插上一杠,就像拋硬幣,拋出正麵是我贏,若是背麵我也不會輸,有利益的驅使才會讓我去做事,而不是像鏡子大師那樣單純為了樂子。”
“你討厭……”茶白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把餅乾整個咬入嘴中,安心的、嘟囔著嘴問道:“導火索是‘虎眼’老大遇害,演員是【臨界者】的那十幾個盟友,群演若乾,誰來開機?”
李諾扣動耳麥:“馬爾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