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李野好久的這個人,是那天李野在縣一中門口拿回鳳凰自行車,遇到的那個賣麻糖的小販。
他看到李野之後,趕忙笑著湊了過來。
“兄弟,吃糖吃糖......”
“我不吃糖。”
李野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但那小販卻攔住了他,掏出了一包大豐收。
“兄弟,抽煙......”
“不用,我有,你找我有事兒?”
李野擋開了遞過來的大豐收,自己掏出一根大前門點上,然後抬頭三十五度望天,眼睛斜睨,冷淡的看著這個凍的直打哆嗦的家夥。
這可不是李野故意端架子啊!
上一輩子的李野也曾是個“熱心人”,初入職場與人為善,樂於助人,見人就笑,見活就乾,
結果到最後累死都沒討得了好,還誰都想壓他一頭,利用他一把。
所以李野後來想通了,對待某些人,就不能太善良,不能給他們好臉色。
通過上一次在縣一中門口的接觸,李野知道這家夥就是個奸商,有著這個時代特有的狡黠和小聰明,
今天他無事獻殷勤,明顯是有事求上門來的,要是李野很好說話,他絕對把李野當成個“孩子”來看待,對李野下一步的計劃非常不利。
王八之氣也是需要條件的好吧,一個三歲娃娃對著張飛之類的猛將侃侃而談,人家會納頭就拜?
一錘子讓你溝裡躺會兒還差不多。
想讓一個三十大幾的中年人,聽從十八九的學生安排,那必須要耍一些手段。
“嘿嘿,確實有點事兒,需要兄弟你幫忙。”
“找我幫忙?我一個學生能幫你什麼忙?我今天可沒打算買麻糖。”
“你幫不了忙......但你城北X出所的親戚能幫忙.......”
李野翻了翻眼皮,道:“你怎麼知道我有親戚在城北X出所?再說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憑什麼幫你的忙?”
“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嘛.......”
賣麻糖的小販苦著臉,絮絮叨叨的跟李野訴起了苦。
原來他叫郝健,來清水縣下鄉之後娶了本地人,就落戶在了三十裡外的陳莊鄉,現在風聲漸暖,他做點麻糖到縣城來販賣,大半年了一直挺順利。
結果今天碰到一幫街溜子,連吃帶拿還不給錢,眼看著二十斤麻糖就要血本無歸,一向和氣生財的郝健跟對方拉扯起來,最後動了手,還引來了X出所的人。
X派出所的人倒是把那群街溜子教育了一頓,但郝健滿嘴的外地口音,X出所就把他的麻糖和陶盆全都給扣了,讓他回村寫介紹信來,證明自己不是流串犯。
他郝健是偷偷出來賣麻糖的,哪裡能寫的來介紹信?
報紙上是承認了“個體經濟”,但縣裡還沒個準確指示呢!村裡那些老頑固會給他開信?
思來想去,郝健想起了當時在縣一中門口,親耳聽見那陸自學咋呼“X出所所長是李野的親戚”,隻好蒙著頭過來試試,看能不能幫上忙。
“李同學,我真是沒辦法了,家裡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四五歲孩子生病,全靠那點兒麻糖補貼,”
“我本來今天賣了糖,要給孩子抓藥的,這一下全折了本兒......”
郝健說的可憐兮兮,鼻涕眼淚的,李野也分不出個真假來。
他把煙卷扔在地上,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郝健立刻道:“你就說我是你同學好朋友的叔叔......”
李野似笑非笑著問:“然後呢?”
郝健眨巴著眼:“啥?啥然後?”
李野冷冷的道:“我說了你是我同學的叔叔,然後你就能打著我的旗號,拿X出所的關係扯虎皮做大旗,不用怕那些街頭混混了是不是?”
“.........”
郝建有些懵圈,砸吧著嘴,滿嘴的苦味兒。
【果然是特麼的狗二代,鬼精鬼精的不是好東西。】
良久之後,郝健才訕訕的道:“我沒那麼想......你幫幫忙唄,以後你吃我的麻糖,不要錢。”
“誰稀罕你的麻糖,”李野撇撇嘴,拿出一顆大白兔扔進嘴裡,然後問:“把你給孩子抓藥的方子給我看看。”
郝健連忙從兜裡拿出了倆空藥瓶,還有一張快揉破了的處方遞給了李野。
李野看了看,搞不懂這是治什麼病的藥和方子,但多少能證明郝健所說的話的真實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