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爺是飛車過來的,一路上都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
他不是不知道闖紅燈的危險,萬一被大貨車懟了肯定沒個好下場,
但是當譚民陰森森的給多爺打電話,問他“乾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之後,他慌的腳丫子都毛了。
老宋走了之後,多爺接了古董行的盤子,一時間看似風光無限,但多爺很清楚自己的跟腳在哪兒,
李野竟然認為自己“傷天害理”了?
我滴個親娘誒,當初李野在胡同裡麵一打十七,自己就是在胡同口看了個熱鬨,都被叼進局子蹲了好幾個月,這要是傷天害理抓進去了還出得來嗎?
多爺一路飛車到了西直門外,遠遠的就看到譚民和李野站在路邊,另外還有幾個平頭男在周圍散開。
他沒把車開到近前,而是拿出一瓶水往頭發上灑了點兒,使勁揉揉頭發,揉出了一個滿頭大汗的樣子,然後才下車跑了過去。
“對不住對不住,勞您二位久等了,我這接到電話就趕緊開車過來,這一路上著急忙慌的,紅燈都闖了幾個”
“不過我這也想了一路啊!真是沒想出乾了什麼壞事兒,譚爺您給我的那兩本刑法、治安管理法我都天天學習呢!怎麼可能傷天害理嘛!”
“你沒傷天害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多星是個什麼德行,什麼錢都敢賺,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譚民冷冷的噴了多爺幾句,甩手就把那張港島來的報紙扔給他,厲聲質問道:“看看吧!這檔子事兒是不是你的買賣?”
多爺忙不迭的攤開報紙,仔細看來看去,最後皺著眉頭道:“譚爺,我到底惹了什麼事兒,您能跟我明說不?我這實在是看不明白啊!”
“你看不明白?你自己乾的事兒你不明白?”
“我實在看不明白呀!你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呀!”
“我今天真讓你死了伱就明白了”
“.”
李野看著譚民跟多爺嘰裡咕嚕的拉扯不明白,真的有些懷念老宋了。
譚民明擺著是想“詐”多星,但這個手段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氣場不對你詐不出來。
李野乾脆說道:“譚民你彆跟他墨跡了,趕緊跟他說清楚,是他乾的認打認罰,不是他乾的就查查是誰在操盤。”
譚民瞪了多星一眼,然後說道:“最近有港島的一家什麼順華公司,在這一片兒非法集資,他們打著炒外彙、炒股票的旗號把老百姓的錢吸納過去.”
“但是他們從商戶手裡拿的是RMB,所以大家就有疑問,RMB能買港島的股票嗎?於是人家就說東城多爺在後麵操盤,可以把RMB換成外彙,
當初你做那個換彙的買賣我就覺得不對勁,可沒想到你越來越大膽了,一個月賺一成彆人把你當神仙,如果賠了呢?人家還不吃了你”
多星聽著譚民的敘述,剛開始的時候是一臉的懵圈,但是當說到彙率、股指、杠杆、爆倉之類的“概念”的時候,多星的眼睛就越來越亮了。
等到譚民說完了之後,多星忍不住驚訝的道:“竟然還有這樣的聰明人?高,實在是高哎呦~”
譚民一腳就蹬在了多星的腿上,恨恨的道:“我就知道你這種人不走正道,明明就是騙人的買賣你還叫好?我讓你高”
“彆彆彆,彆打,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就一沒文化的凡人,怎麼能想出這麼高明的主意呢?”
“你還說高明,你沒文化,你那個姘頭的文化可不低吧?”
譚民還想上去踹,卻被李野拉住了。
然後李野問道:“你也看出這個是斂錢的局了?”
“那肯定是。”
多爺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笑著對李野說道:“就這種高“分利”的局,在咱大清末年的時候就有了,那時候叫“抬會”,一般是在閩南那邊流行,”
“隻不過“抬會”有個壞處,那就是本金越收越多,就付不出利息了,”
“但這個炒彙厲害呀!借著港島的報紙證明有賠有賺,到時候就說賠本爆倉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現在法治社會,誰會為了倆錢輕易要人命呀,到時候賠個仨瓜倆棗還能賺個謝謝呢,高,真是特麼的高.”
“.”
其實順華公司這個局要是在幾十年後,那就是連反詐APP都過不去的垃圾套路,但是放在八十年代初,是真的很“先進”,
甚至李野在聽了薑小燕的講述之後,都懷疑是不是有後世的股民跟自己一樣“穿過來”了。
所以他才非要過來查個明明白白不可。
譚民皺了皺眉,不解的說道:“我有些不明白,這種事兒一聽就是騙局,怎麼還那麼多人上當呢?”
“利益動人心唄,”李野沉聲說道:“多爺,勞煩你現在就去打聽打聽,到底是誰在做這個局,悄悄的,彆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