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時候,李野本打算繼續去老娘傅桂茹那裡蹭飯,畢竟傅桂茹一邊嫌伺候兒子麻煩,但同時卻又珍惜跟李野在一起的恬淡時光。
但是很不巧,清晨起來之後,李野就接到傅桂茹的電話,說燈塔那邊的金融團隊在周五的時候,做出了燈塔股市很可能要加速下跌的判斷,所以傅桂茹飛往燈塔跟裴文聰等人彙合去了。
那麼留在旅館的李野就不好單獨行動了,他又不懂日語,自己沒辦法去參觀一些久負盛名的地方,隻好跟隨集體一起行動,去往東京的街頭“看新鮮”。
在兩千年互聯網不發達之前,內地的旅行者無法掌握那麼多各地景點的知識,到了某個新的城市之後,很多人都會把逛街當成“觀光”,
大家順著大馬路走上幾圈,看看跟自己居住的城市有什麼不同的區彆,萬一發現一點有意思的風俗異趣,回去之後就可以跟鄰居朋友吹上很久的牛皮了。
“我告訴你們哦,黑省的女子脾氣那叫一個潑辣,我在公交車上踩了她的腳,剛尋思著跟她撩撩,她二話不說就問候了我好幾代的親戚.”
“我剛從滬市回來,在外灘大酒店門口看到好多的高跟鞋女郎,短裙,皮的,那叫一個短,嘖嘖.就是挎著個老外讓人看著膈應”
所以當李野跟著肖進剛等人走在東京的繁華街頭,就不斷聽到其他人的“嘖嘖”聲。
“我看這些日笨姑娘怎麼都是內八腿呢?她們都不嫌冷的嗎?大秋天光著個腿?”
“你看看人家這車,擦的鋥亮,待會兒拍張照片,回去給單位的司機班看看,讓他們找找差距.”
“這樓真高.這路上紅綠燈也真多.”
李野百無聊賴的跟在後麵,倒是沒有取笑自己的同伴。
要說從八十年代的內地,來到八十年代的東京,那其中的區彆,大概比後世從大涼山初到京上廣深還要令人震驚。
不過人群中的趙教授和小鄭,關注的目標卻跟其他人不同。
他們感興趣的是路上的汽車,不但看汽車的外形,還聽發動機的聲音。
“李野,你看那輛三菱小卡車,應該就是我們那個引進項目的換代產品,發動機聲音更小,車身的鈑金也明顯更緊密精致.”
“差距啊!這就是差距”
當走到一處小波浪坡的時候,兩個人乾脆不走了,就站在路邊看一輛輛快速駛過的汽車,觀察汽車它們在經過不平路麵時候底盤懸掛的變化。
前麵的柳慕寒等人注意到了趙教授和李野、小鄭停了下來:“欸,趙教授,你們怎麼不走了?”
“我們在這裡看一會兒,你們先走吧!”
“那怎麼行?我們要集體行動的。”
肖進剛等人無奈的站在原地,聞了二十分鐘的汽車尾氣,聽著趙教授和小鄭的嘖嘖聲,看著兩人不斷的搖頭歎息,都覺得這兩人就是倆二傻子。
但是李野卻知道,整個團隊裡麵,隻有這兩個人,才是沉迷於機械技術的技術人才。
“你們好,請問,你們是從內地來的嗎?”
就在眾人無聊的在路邊看汽車的時候,忽然有個女子走了過來向李野等人問話,
她說的一口很地道的京片子,一下子就勾起了好幾個人的熱情。
“咦,你也是從內地來的嗎?京城人?”
“是啊是啊!原來伱也是京城人啊!我這一兩年沒聽見家鄉話了,這一聽真是倍兒親切。”
“哈哈哈哈,我們也覺得親切啊!沒想到能在東京碰到京城人,不容易不容易”
“可是不容易呢!我隔著老遠就看到你們了,一看就覺得像老鄉大哥您貴姓?”
“我姓肖”
“是嗎?我也姓肖呢!我以前是東城的,您是哪一輩兒哪一世的啊.”
“我是二十三世,進字輩兒的。”
“呦,那我還不能叫您大哥呢!得管您叫叔,我二十四世群字輩兒的,我叫肖群芳啊.”
“好嘛!咱們還真是一家子”
肖進剛那個跟姓肖的女子攀上輩分之後,相互間就熱絡了起來。
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他鄉遇故知,是何等的幸事。
據肖群芳說,她是前兩年出國熱剛剛興起的時候來的日笨,在這邊邊打工邊上學,畢業之後憑借打工的積蓄開了一家百貨店,專門賣各類電器和小商品。
但是李野眯著眼睛把肖群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卻猜到了她是個什麼路數。
李野走到柳慕寒身邊,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胳膊,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但是柳慕寒不是文樂渝,跟李野達不到心有靈犀的默契程度,一時之間還有些狐疑。
【唉,原來你也是個社會主義巨嬰。】
柳慕寒參加工作之後,就一直從事公派任務,並沒有跟海外底層的華人打過交道,所以缺乏應有的警惕心。
當然了,八七年的海外,還有著很多真正善良、熱心的華僑,也是柳慕寒大意麻痹的原因之一。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姓肖的女子熱情的邀請眾人:“大家出來逛了半天也走累了吧!我的百貨店就在前麵不遠,我請大家一起吃午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