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丘之貉(2 / 2)

酈問年抹了一把眼淚,道:

“前些日子,我照往常一樣給阿昶送信,讓他小心行事,避開風頭,但阿昶遲遲未回。

我便差人去鄢州查探,探子今早來報說:阿昶失蹤了,我們在鄢州的鋪子和宅子全都大門緊閉,裡麵一個人都沒有。

我正要去找你,二哥身邊的暗衛突然進來,滿身是血攔住我說:二哥招攬的刺客臨時反水,不僅沒有成功刺殺王呈頤,還反過頭來殺了二哥。其餘暗衛皆戰死,剩他一個人回來報信。”

“那個暗衛呢?”酈問衡問。

“暗衛方才,失血而死。”酈問年低聲回答。

酈問衡沉默片刻,取走酈問年手中的信件,半靠在台階上,一張張翻看起來。

翻到暗衛口述的“刺客反水,抽刀砍向二老爺,二老爺避之不及,叫他砍中脖子,血濺三尺”一段,酈問衡身軀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他捂緊書信,一行濁淚滑過臉頰,滲進衣領。

“大哥。”酈問年聲音嘶啞,跟著紅了眼眶。

酈問衡張了張口,嗓子哽咽不能發聲。他短促地吸了口氣,擺了擺手,將暗衛血書放到一旁。

“阿道的遺骸呢?快叫人接他回家。”

“已經去了。”酈問年低聲回答。

沉默半晌,他又開口:

“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心急若此,如何成事?”

酈問衡抬頭斥他,而後低頭,目光沉凝:

“須知戒急用忍,方能行穩致遠。”

酈問年咽下催促的話語,唯唯連聲。

他知道大哥監司出身,行事縝密,尤擅搜集信息,查驗文書。便開口道:

“我再去拿些信件文書。”

“不必,”酈問衡合上信箋,扶著酈問年的手臂起身,“我和你一同去。”

到了書房,酈問衡推開書架,和酈問年進入密室,翻出三年以來滄州、鄢州的所有的信件往來,一張張查驗過去。

順手地,他將和滄州州牧這些年暗通款曲的資料信件單獨整理出來。

整理好後,酈問衡心力交瘁,倚著書架半坐著,目光渙散。

“大哥,你有頭緒了嗎?”

酈問年給他端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發問。

“頭緒?嗬。”

酈問衡苦笑一聲,接過茶杯,狠狠砸到牆上。

“鄭元嘉啊鄭元嘉,你我同窗十載,同事二十載,今日,你就這樣把我給棄了。”

他捶胸頓足,涕泗橫流。

“怎麼,怎麼會是鄭州牧?”酈問年大驚。

“除了他,還有誰能越過我操控荔城民意?還有誰知道我鄢州所有暗樁?還有誰的刺客……能讓阿道信任至此。”

酈問衡頹然痛哭,痛心入骨。

片刻後,他拭去淚水,整頓衣冠,眼神冰冷,望向那遝和鄭元嘉私下往來的信件。

起身,又是那個宦海浮沉半載、喜怒不形於色的荔城之主。

*

翌日,玄都苑。

北山鄢兩指微動,翻看滄州州牧鄭元嘉的認罪書,笑言其“一丘之貉”。

門外酈問衡求見,太子詹事笑著望了主子一眼:

“貉來了。”

酈問衡躬身進來,見屋內氣氛融融,慶幸自己趕上好時機。

他麵向北山鄢跪下,雙手高舉純金寶匣:

“稟大人,這是我荔城的無價之寶——陰陽宮燈。聽聞公子喜愛神仙法器,特獻上此寶,以供賞用。”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