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樵蘇抬頭望著墨雲聲,真誠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身體裡住著兩個靈魂,你信嗎?”
“何樵蘇,你還在拿我當傻子糊弄?”
墨雲聲咬牙切齒道:
“我現在就帶兵出征,屠了你的賀城!”
“不要!”何樵蘇大喊,牽住他的衣角,哀求道:
“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有本事殺了我,報複到百姓身上算什麼好漢?”
“殺了你?哪有那麼便宜。”墨雲聲冷笑,“我要讓你親眼看著賀城覆滅,悔恨終生。”
說罷拂袖離開。
何樵蘇這下真的慌了,她六神無主道:
“賀蘭音,我們闖下大禍了。”
“怎麼辦,他會不會殺了盧哥哥?”賀蘭音聲音顫抖。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男人?”何樵蘇煩躁道。
賀蘭音更是氣惱:
“誰讓你去招惹他,當初在藏書閣,為何不一劍了結他?”
“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我們現在想想辦法,該怎麼補救?”
“怎麼補救?一劍殺了他嗎?”
對話停滯在這裡,良久後,何樵蘇若有所思:
“倒也未嘗不可。”
大軍壓境,兵臨城下。
何樵蘇靠裝可憐,從獄卒那裡騙來一把匕首,藏在腰間。
她雙手被麻繩綁著,隨軍一路走到賀城城門口。
賀城城主站在城牆上,想投降,但又畏懼傳聞。
傳聞說墨城城主生平嗜殺,但更欽佩英雄。
如果一座城不戰而降,他攻進來後,覺得城內將士沒有血性,便會下令屠軍。
如果將士拚死抵抗,他反而會高看一眼,將勇猛者編入自己隊伍。
他站在城牆上,拿望遠鏡瞧著對麵大軍,心中猶豫不定。
突然,他看見對麵身披銀甲的士兵中,有一個藍衣女子。
看上去頗為眼熟。
他睜大眼睛,探出頭仔細去瞧,瞧了一會兒,吩咐身邊近衛:
“快去請夫人和老夫人過來。”
沒一會兒,夫人攙著老夫人顫顫巍巍走上來,城主將望遠鏡遞給她倆,怒聲道:
“看對麵是不是你那逆女?”
夫人急忙接過望遠鏡一瞧,眼淚涔涔而下。
她捶胸頓足道:
“我家阿音啊,怎麼會叫敵軍捉去?”
老夫人一聽,連忙奪過望遠鏡,用她老眼昏花的眼睛一看,跟著哭了。
兩人哭聲惹得城主心煩。
他怒斥道:
“都是你們教的好女兒!”
老夫人一敲拐杖,怒罵道:
“阿音自小恪守女則女戒,從出生起就不曾見過外男,若不是你給她退婚,她怎麼可能跑出去,叫墨城捉走?”
城主被拐杖打的連連後退,他急忙吩咐親衛:
“快快快,快將老夫人和夫人扶下去!”
他心中惱怒,但又割舍不下女兒,猶豫良久後,下了城牆,給墨雲聲寫了一封信。
墨雲聲看到後,心中暢快,帶著那封墨水未乾的信,去找何樵蘇。
何樵蘇一身臟汙,唯有臉頰乾淨一些。
墨雲聲將信打開,平平展到她眼前,嘲笑道:
“看看你的父親,多關心你。”
何樵蘇看了好一會兒,看見最後一句寫著:
【稚女無辜,望城主高抬貴手,放過小女。】
看到這裡,她胸口一熱,猛地噴出一口血。
墨雲聲慌了,連忙扔掉信紙,過來抱住她,雙手扶住她的臉頰,鮮血抹了她一臉。
何樵蘇斷斷續續道:
“你要殺要剮,衝我來,為何要這樣,為難我父親?”
墨雲聲無措道:
“我不要殺你,不要刮你,我隻要你……”
話音未落,他感到脖頸一涼。
偏頭,看見一個閃著寒芒的匕首。
何樵蘇的聲音比刀刃還冰冷,她說:
“下令退兵,不然我就殺了你。”
“殺了,我……”墨雲聲喃喃重複,而後仰頭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湧出眼眶,他輕輕問:
“何樵蘇,你有沒有心?”
何樵蘇匕首按進一寸,在他脖頸按下一道白痕。
“退兵。”她重複一遍。
然後,她看見墨雲聲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匕首在他脖頸橫著,竟一分都刺不進去。
直到匕首磨損、卷刃,何樵蘇的手腕向後折去,也沒能刺進去。
她看見墨雲聲的身軀騰空而起。
“他飛,飛,飛,飛起來了?”
何樵蘇不可置信,結結巴巴詢問賀蘭音。
此時的墨雲聲一身銀甲,身披光華,威嚴燄然。
他身後,一條赤色九尾狐遮天蔽日,嘶吼著麵向眾人,似乎在發泄無邊的痛苦。
天陡然暗下,賀蘭音一聲痛哭,她望著九尾狐,絕望道:
“那是玉清道君。”
“玉清道君?”何樵蘇整個人都麻了。
她原本想著先挾持墨雲聲退兵,然後慢慢與他周旋,對他說儘好話,做足逢迎,總能哄他消氣。
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神話照進現實?
賀蘭音說:
“我們得罪了玉清道君,整個澤國都不敢招惹的存在。這下賀城完了,墨城完了,你完了,我也完了。”
她平靜說完,接受必死的命運。
何樵蘇這下真的絕望了。
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