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念兒起得晚,醒來看見莊非魚盯著她。
她起身打了個哈欠,問莊非魚:
“看我做什麼?”
“看你好看!”莊非魚理直氣壯道。
李念兒連忙用扇子遮臉,羞澀道:“我不好看的。”
莊非魚扒開扇子:“我說好看就好看。”
窗外雨聲潺潺,昨個半夜停了一會兒,早晨又開始下了。
莊非魚和翟流雲去山洞門口接水玩。
望著他倆的背影,李念兒發愁道:
“雨看上去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北山鄢道:
“昨日在半空中,我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座城鎮,大約步行半個時辰就能到,不如我們冒雨前行,進了城鎮再做打算。”
李念兒頷首,朝莊非魚和翟流雲大喊一聲:
“阿雲,小魚,彆玩了,我們出發吧。”
莊非魚接了小半桶水,轉身懵逼道:
“下雨也要出發?”
李念兒回她:
“前麵有城鎮,我們先步行過去。”
莊非魚和翟流雲一聽,跑過來了。
幾人收拾好東西,打著蘇巧巧送的竹傘和花傘一並趕路。
走到城鎮門口,莊非魚望著自己光禿禿的傘柄,納悶道:
“蘇巧巧送的什麼玩意兒,風一吹連傘麵都掀了。”
北山鄢在她身後給她撐傘。
幾人身上都濕透了,莊非魚擰了擰袖子,擰出一把水來。
她不經意抬頭,看見縣城門上三個大字:
【穀留縣】
莊非魚一下子興奮起來了,她甩開袖子,指著上麵說:
“穀留縣,是酈……黃階平的穀留縣!”
“黃階平?”翟流雲想不起來是誰。
“酈府那兩個生還者之一。”李念兒提醒他。
“沒錯,她是我的縣令朋友。”莊非魚深沉道。
“一個縣令有什麼稀奇的?”翟流雲不屑。
“一個縣令你還沒有嘞!”莊非魚怒錘他。
幾人吵吵鬨鬨進了城。
路過街道,莊非魚看見“木蘭物流”四個字,想起她對酈之清的誓言,拽著北山鄢的袖子道:
“靈衍,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木蘭令,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什麼忙?”北山鄢問。
莊非魚嘿嘿一笑。
*
夜晚,酈之清正在熬夜處理政事。
窗戶驟然打開,一陣狂風吹過,吹滅她桌上的燭光。
酈之清的眼前陡然一黑,她放下筆,低頭去摸火折子。
忽然,她感覺腰間似乎撞上了什麼東西。
“彆動。”
背後傳來陰森森的聲音。
酈之清動作一停,她冷靜道:
“閣下深夜前來,是為了求財?還是有何冤情?”
“都不是。”背後人桀桀笑道,一手向上,給她蒙上黑色的眼罩。
“既不求財,也不訴冤,閣下所求為何?”酈之清繼續問。
“閉嘴,唧唧歪歪的!”
背後黑衣人粗聲粗氣道:
“跟我走!”
酈之清一手伸向硯台,沾滿墨水,在桌上畫了個箭頭的方向,一邊踉踉蹌蹌跟賊人離開。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走到酈之清手上的墨水已經蹭完了,那賊人方才鬆手。
賊人說:
“摘下眼罩吧。”
酈之清抬手摘下,看見月光下,山坡上滿地彼岸花。
她一扭頭,莊非魚正站在花前,笑盈盈望著她。
那日酈之寧摘得賭花魁首,她心中羨慕,莊非魚安慰她,承諾會送她十盆彼岸花。
她當這是玩笑話,沒有當真,怎料再次相見,彼岸花開滿山坡。
酈之清看了好一會兒,眼眶漸漸紅了。
她抬手擦掉眼淚,感動又神傷道:
“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嫁人?”
莊非魚不忿道:
“什麼嫁不嫁人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盛開的彼岸花,至少也要給我個抱抱吧。”
酈之清一把抱住她,過了一會兒,眼淚沾濕她的衣裳。
莊非魚拍拍她的後背,安慰道:
“最近過得好不好?”
酈之清哽咽道:
“不好,哪裡都不好。”
莊非魚心想:酈府遭遇變故前,酈之清還沒滿十五歲呢,一個小姑娘無人提點,隻帶著一腔孤勇上任穀留縣,麵對官場的爾虞我詐……
肯定過得很艱難。
她對酈之清道:
“朝廷開了女試,凡年在十六歲以上的姑娘都可以參加。我們去盛京參加考試,不必再借著黃階平的身份了。”
“我聽說了。”酈之清擦擦眼淚,“隻是縣裡的事務實在放心不下。”
“你報個猝死,讓新縣令來接任唄。”
莊非魚心想:衙門常年調任離任,程序早已純熟,不至於離了誰就不轉了。
酈之清道:“我手頭還有兩樁事未完。”
“什麼事?”莊非魚問,“我這次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幾個處理公務的老手呢,說出來我們給你參謀參謀。”
酈之清道:
“一樁是近日大雨連綿不絕,恐傷稼穡,需得上報汛情,提醒鄉民;第二樁則是陳年舊案了。”
說罷,她歎了口氣,那張俊秀的臉上,露出傷感的神色。
“什麼舊事?”莊非魚隨口問。
酈之清正要開口,莊非魚忽然伸出一隻手指,阻到她唇前:
“不急,等明天見了我的小夥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