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如水,樹影婆娑。
廢教學樓這一片格外靜寂,風也格外大了些,吹得白錦餘的衣角沙沙作響。
白錦餘沉默地解開了一樓的大鎖,進來後再是將其反鎖上。
腳步放得很輕,借著月光上了五樓,極有目的性地走到了高三(1)班的門口。
無論是裡頭還是外麵,靜得連根針掉落地上也能聽見。
站在門外的白錦餘猶豫了一會,便打開了教室的門。
才剛一打開門,就看見縮在角落裡雙臂抱膝而坐,低頭似在神遊的喻笙。
大門一開,月光瞬間占據了教室門後的一方。
突如其來的亮,回過神的喻笙抬頭望去。
待她看清來人後,下意識就想起身跑走。
白錦餘眉目微皺,沉聲喊住了她的名字,“喻笙。”
喻笙動作一頓,慢慢收住了腳。
她低著頭,看著空蕩的地麵不說話。
沒一會,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窗外揮灑進來的光線,完完全全將她給包裹住。
她其實早已習慣了黑暗,可是此時此刻的黑暗,卻讓她多少有些不適應。
她抗拒不住壓力,偷偷抬眼去看白錦餘的臉。
可惜他逆光而立,她不太看清他的臉。
隻知道他的身高和氣勢給了她濃濃的壓迫感,也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具體是為了什麼……
她複而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白錦餘低頭看了眼她百褶裙底下在昏暗中刺目的小腿。
鞋子脫了,襪子也脫了。
就那樣光禿禿地站著。
腳鏈為何會掉,好像有了解釋。
不過此刻的他倒是很想提醒她,夜裡地板涼,不要光著腳。
可手指觸碰到她的臉時,卻發現她的人比夜晚的冷風還涼。
感受到臉上傳來的熱度,喻笙輕盈的黑色長睫毛微微顫動,隨即她掀動了眼皮看昏暗中眼前人的臉。
“老師,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喻笙的問話,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誰,白錦餘唇角扯起一抹冷諷的笑。
他收回了手,然後又從口袋取出他撿來的腳鏈。
腳鏈上的鈴鐺在他取出來的過程發出了細微的鈴鐺聲。
聲音在這寧靜的夜晚顯得分外動聽。
即便沒有去看鈴鐺上刻的小字,喻笙也能猜到那是她掉的。
“我在畫室撿到的。”
白錦餘沒多說什麼,隻說了一句在畫室撿到的。
喻笙做賊心虛,垂下來的手指不自然蜷曲了起來。
白錦餘幽深的眸子一直盯著喻笙的臉。
隻見她微低著頭,看著手心的鏈子遲遲不說話。
他也不急,就這麼等著。
玉墜在畫室不見。
畫牆上的畫框像是被狂風吹過砸在了地上,磕得到處是傷口,灰塵還蹭了上去。
問題是畫牆是一進門的那麵牆,狂風是從何而來?從有距離的窗口嗎?角度不對很難會讓畫框因此砸下來。
而且到他來的時候,畫框都有好好的掛了上去。
其實在他撿到腳鏈時,他心中早已有章程。
視線不由停在喻笙眉上依然紅豔似火的曼珠沙華。
他又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去撫摸。
他的指腹仿佛帶了十級熱度,所碰之處一片灼熱。
就當喻笙快受不了的時候,修長的手指方向一轉,纏繞著她蓬鬆的長發。
麵對白錦餘一上來摸臉到後來的玩弄她的頭發,喻笙始終沒有拒絕。
或許是她的默許,讓麵前這人心情總算好了些。
低低的笑從他喉間溢出,因這笑,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他再次收回了手,蹲了下來。
手指各捏起腳鏈的各一端,往她左腳戴。
這才剛纏上纖細的腳踝還沒扣上,就聽頭頂上傳來一句清脆中帶有不好意思的聲音:“右腳。”
左腳防小人,右腳招財。
沒想到她文靜的外表下竟藏著一顆財迷心。
不過比起招財,防小人對她而言更重要。
但現在無論戴哪個腳也無濟於事。
白錦餘聽她意見,給她換到了右腳上。
他不戴眼鏡確實不能看清鬼魂,可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白天一般,視力俱佳,準確地扣好了腳鏈。
那白得耀眼的腳踝還是太過纖細了,扣得是最裡邊的扣眼也依然鬆垮,垂了下去。
扣好了他也沒起身,反而伸出食指去撩撥她腳踝上的兩顆小鈴鐺。
鈴鐺瞬間發出脆脆的叮叮鈴。
喻笙的腳不自在地動了動,掀起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