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純狐卿聽錯呢?她僥幸地想,心理負擔暫時減輕不少。
寧野點點頭:“嗯,有空,結清尾款吧,明日……我們送你到家。”
“好。”裴司發覺她的遲疑,麵上當作沒發現,心中卻多出一絲疑慮。
兩個多月相處下來,他發現寧野不是個有城府的人,有事都是當麵直接攤開說,極少揣著心事過夜。
二人坐下,純狐卿根本不用他們招呼,一屁股坐在他們旁邊長凳上,好奇地看那些鏢單。
“……你是不是該回避下?”寧野就差明著趕人。
純狐卿理直氣壯:“看看怎麼了!我一隻天真無邪的狐狸看兩眼你們的契約不犯律法吧?”
“沒關係的,二當家。”裴司將簽好名字的單子遞給她,“純狐兄不諳世事,好奇便讓他看著吧。”
二人交換單子,確認細節。
即使裴司說鏢車當中的東西不重要,那也是她們保護清單中的一部分,細細清點一番後回房,確認數目後回屋按指印。
最後,麻煩的事來了。
仙物被純狐卿隔絕氣息後鎖在破鐵盒裡,這該如何清算?
“能不能打開看一眼是否完好?”寧野摁住純狐卿,語氣平淡,卻充滿威脅。
肩膀被死死捏住,若是不答應,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她使力捏碎。純狐卿憋屈,但又打不過,決定小小試探一把:“我,我若是不答應……”
他抬眸,對上寧野森冷的目光,她陰測測地笑:“不答應也可以,紅燒乾煸,煲湯燉煮,阿潔最擅長做狐狸肉。”
純狐卿瞬間妥協:“……一盞茶!最多一盞茶!久了我無法控製。”
要是當初學武就好了……
純狐卿欲哭無淚。
他在鐵盒上空結下手印,破盒上邊斷掉的狐尾掉落,狐族文字閃爍,隨著他的掌心隱去。隻聽得“哢噠”一聲細響,盒蓋打開。
裴司和寧野同時伸過腦袋去看。
青銅色盒內,一麵圓溜溜的鏡子靜靜地躺在裡麵,背麵四龍吐珠環繞雙鶴銜枝,複雜的圖案分布在其上,絲毫不模糊,反而細節驚人地細膩,刻畫得栩栩如生。黑金做底,絲絲縷縷的金黃分布在中心,將那枝條暈染,如雨後初晴,將烏沉沉的天空照亮。
在鐵盒底下,冰晶蔓延,結出的霜花蛛網般爬滿桌麵。
純狐卿伸手,根本不在意那點冰冷,毫無阻礙地伸手觸碰到鏡子,將它翻了個麵。
裴司微微睜大雙眸,控製不住地盯著純狐卿的雙手,又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不到半秒,便快速收回。
無人注意到他隱晦的視線。
寧野已經被鏡子背麵的花紋精巧程度震地說不出話,看到正麵時反而回神。
邊緣不規則纏枝紋圍繞著一汪黑潭,線條流暢似遊雲。那黑漆漆的鏡麵不論如何擺動,有光照上去都像被吸入其中,印不出半點人影。純狐卿捧著這麵鏡子左右上下翻轉給寧野看,確認上麵無一絲裂紋後小心翼翼放入盒子內。
蓋子重新蓋上,狐族封印的文字再次爬滿鐵盒。
寧野疑惑:“為什麼,仙物是麵鏡子?”
驅魔的仙物,應該是武器更合適?比如常見的刀劍槍錘?
“鏡,古時稱鑒。用以端正儀容,驅邪避凶,還有警示世人勿行差踏錯,勿成覆車之鑒之意。若是人類能夠團結一心,不再互相殘殺,滋生的怨懟仇恨便不會成為魔族的養料。可惜,世人隻知爭權奪利。”
純狐卿把自己斷掉的狐尾重新覆蓋上去,把鐵盒丟還給裴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