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將軍,草民走鏢時遇到過不止一回這樣的事,已經習慣。所以並未像他們一樣,覺著惡心。”
“倒是有幾分膽色。”程曜語氣中帶上幾分欣賞意味,她轉過話題,“聚興酒樓?叫陳興?我倒是也在你們酒樓吃過。怎麼,自家經營飯菜,到了外麵竟認不出豚骨與人骨的區彆?我觀你反應,是吃……”
她話未說完,聚興二掌櫃再次發出巨大的嘔吐聲:“嘔——回將軍,草民在酒樓……嘔……”
“罷了罷了,閉嘴吧。”程曜不耐煩地擺手,“讓仵作上來吧。”
底下人忙應:“是!”
在屍體旁等候多時的仵作立馬上前,彙報驗屍結果。
被長□□死的共四具屍體。
踩踏致死的共五具。
被刀割喉的七具。
餘下的無頭碎屍皆是生前下藥,死後被宰殺,因拚湊不完整,目前隻能估計有三十餘具。
“三十具。”聽到這個數字,程曜冷笑,“我沒記錯,城西郊那片地,是歸屬我滄衡城?地窖中發現的財物至少值百兩金,死的皆是家中有些錢財的富商百姓。縣令,你不會告訴我,這幾個月都無人報案吧?”
縣令背上全是冷汗,連額頭上都生出豆大的汗粒。
怎麼可能沒有,這不是……查不出來嗎!
手下人在那處地方調察過,甚至在那處黑店經過不止三回,但愣是沒想到如此破舊的一家客棧,竟會做出此事。
縣令連忙跪下磕頭:“卑,卑職無能。”
衙門外傳來百姓竊竊私語,甚至有公然辱罵的,聽在縣令耳朵裡,如芒在背。
程曜下巴一抬:“聽到百姓怎麼說了麼?是挺無能的,我看你這官不如給這鏢師吧?我看他能做的比你好。”
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百姓立時叫好。
縣令連忙磕頭:“屬下知錯,將軍!是屬下失職,屬下曾在衙役路過那處三回,可就是查不出來啊,將軍!”
“是嗎,既然如此沒有經驗,那就多學幾年,什麼時候學會,什麼時候再當坐上此官椅判案。”她拿起驚堂木重重一砸。
縣令哭嚎著被拖下去。
整得多委屈似的。
庸才在職,屍位素餐。
寧野冷眼旁觀事態發展,心想這當官的好意思說在黑店門前來回經過多次,依然查不多線索。但凡上點心走進去看看,也不至於讓這麼多人喪了命。
“你,叫寧野是吧?站起來回話,把你怎麼發現,又怎麼保下你背後那些人的過程都說一遍。”
“是。”寧野行了個不太標準的禮 。
她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地把路過黑店,又將黑店打手全部打趴下,去到後廚發現他們做人肉菜品,又尋找丟失貨物發現地窖,天亮入城報官的事都講了一遍。
語言樸實,並未給自己居功。
程曜聽她說的倒來了興趣,她拿起鎮紙,掂了掂重量,覺得有點重了。眼睛一轉,看到一旁的陶瓷筆擱。
寧野正講到地窖裡的財物,忽然感覺有東西朝自己飛來,她下意識閃身避過,為避免傷及旁人,躍起翻身,將那枚東西踢到地上。
隨著一聲輕響筆擱碎成三瓣。
程曜眼中欣賞之色愈發濃厚:“能接下我這招的,軍中不足五人。你說你抵擋這些打手,以一抗十,我信了。你的口述沒有問題,回去歇歇吧。”
寧野瞥一眼旁邊的掌櫃們,猶豫要不要開口替他們說話。程曜捕捉到她的目光,心想這人還真是心無城府,便又說了一句:“你們幾個也退下吧,過些時候,記得來衙門領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