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停在一處樹蔭下。
四周寂靜無聲,連風也在這刻停止。
棕紅色馬兒忐忑不安地踢踏蹄子,隨著鐵盒被打開後逐漸安靜下來。
純狐卿解開鐵盒上覆蓋的狐族文字,打開盒蓋,將仙鑒從中拿出。
從程家偷出來的圓寶盒,裡外是黑漆漆的,中心氤氳出淡淡的金色光澤,像銀河蜿蜒流淌在黑暗中。盒子內散發著白霧,即使吹去霧氣也看不清盒底。
他把仙鑒放進寶盒,蓋上蓋後將一滴血按在上麵。
刹那間,黑漆漆的盒上忽而綻放出一朵似花非花的星河。
寧野收回目光,低聲問:“我們,接下來去哪?”
裴司忽然回答:“妖族地界。”
純狐卿看他一眼,隨手將盒子遞給他:“帶著吧。”
裴司接過,看起來沉甸甸的盒子,拿到手上卻輕飄飄的。有了寶盒,隔絕仙物氣息後再無冰晶蔓延到指尖,可以放心帶在身上。
“去妖族?”寧野沒管這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妖族在哪?也在我們腳下這片地上生活?要穿過什麼地方嗎?”
彆怪她大驚小怪。
仙妖人魔四個世界混雜在一塊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足百年,還不如大當家生前盤下奉遠鏢局開的時間長。
仙人偶爾下凡曆劫,混在人群中根本認不出。
妖族主動隱居避世,偽裝成人的時候誰又知道?
就連魔族也是這兩年才涉足人類領地而被熟知並防範。
純狐卿聽到她一連串的發問,直接露出耳朵尾巴,從其中一根尾巴裡掏出大地圖。
寧野耐不住好奇,伸手碰了碰他的尾巴。
這一碰不得了,她的手指直接陷入絨毛,像伸進一個偌大的空間,連她都能容納進去。
純狐卿連忙移開尾巴,阻止她繼續往前深入:“彆動,我們妖族的尾巴通著各自的洞穴,活物要是掉進去,我還得回狐族把你撈出來。”
“真神奇。”寧野回過神來,縮回手,沒有注意到純狐卿銀發下通紅的耳垂。
純狐卿沒有告訴她,在狐族主動摸尾巴是求歡的意思。
他不敢說,更不敢麵對自己如今真實的心意,除去與她保持距離,入世不久的狐狸根本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讓自己那顆越來越陷落的心回歸原位。
偏偏心細如發的裴司注意到純狐卿的窘迫。
他伸手拉回寧野,溫和道:“去妖族的路途不遠,我叔叔同我說,在有河流的地方沿著月光一路往前,等到林間起霧,就會不知不覺進入妖族地界。但這個辦法不是每次都有用……”
“這次你們有我帶路,不用這麼麻煩。”純狐卿望見裴司舉動,克製住自己情緒,把尾巴甩到一邊,指著地圖一角說:“我們到這個城後自然有妖帶我們進去。”
二人定睛去看,他指到的地方是一個叫西堯的小城。
寧野走鏢時曾路過這個小城,並未進去過。
那個小城的城門不知道淋了什麼東西,黑漆漆的,看著十分壓抑瘮人。
“我們先去吃午飯?”裴司建議道,“已經過午時,我們離西堯城有還有一段距離。在那之前先顧著身體吧。”
“好,我知道前邊有個小飯館,我們去那。”寧野指向前方,“乾糧也不多了,我們再去買點。”
“好,我來駕車吧。你在牢獄裡呆一整晚,沒怎麼睡好吧?休息下,到了我喊你。”
“其實……”寧野尷尬道,“睡得還行。”
純狐卿語帶嘲諷出聲:“你看他的臉色,像是睡的不好嗎?我去救他的時候,一葷一素一湯,吃的還是白米飯。我要是不去,說不定等程曜回來,他已經成人家相公。”
裴司一噎,目光複雜地看向身旁的人,好像在詢問她。
你真的不告訴他真相嗎?
寧野壞心眼地笑笑,她已經決定瞞到底,瞞到純狐卿發現那一日,他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呢?震驚?無語?不可置信?
無論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