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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帝王 小舟遙遙 6834 字 8個月前

李嫵勉強笑笑,也不再多留,頭也不回就隨著玉芝嬤嬤離了這噩夢般的偏殿。

凜冽寒風從敞開的木門呼嘯灌入殿中,燭火搖曳出長長暗影,皇帝單手挑起檀黃色幔簾,緩步走出。

視線瞥過那套堆在桌邊的臟汙衣裙,兩指撚起那件沾了些許汙漬的裡衣,送到鼻間。

貼身衣料還帶著女子獨特的清甜脂粉香,就如方才他俯首於她脖間啃咬時,那充滿鼻息的馨暖。

愛潔淨麼?

攥著裡衣的手掌慢慢收緊,屏風邊框打下的一道陰影恰好落在皇帝深邃的眉骨之上,將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一分為二。

光亮裡的半張臉溫潤含笑,而另半張隱沒於陰影中的臉龐,陰戾在不甘地恣意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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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之內笙歌曼舞,樂聲靡靡,因著皇帝的離席,宴上眾人放鬆不少,觥籌交錯,笑語不斷。

“這都去多久了。”趙氏眉尖緊蹙,瞥過楚明誠身側的空位,又看著他麵前剝了小半碟的瓜子仁,語氣不滿:“換個衣衫而已,磨磨唧唧,真是不像話!”

楚明誠眉心緊了緊,壓低聲音:“母親,阿嫵換衣裳,您急什麼呢?又不是現在就要出宮了,離宴會散去還要一段時辰呢。”

趙氏見他說歸說,手上剝瓜子的動作還是不停,愈發來氣:“一天天就知道阿嫵長阿嫵短,堂堂一個國公世子,在她麵前跟個奴才似的,你說說你,就不能拿出些男兒的氣概?”

這樣的話,楚明誠這兩年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他實在不明白,旁人都是盼著自家兒子兒媳夫妻美滿,如何到了自家母親這裡,隻恨不得夫妻倆反目成仇才好。

楚明誠垂下眼,並不算接這話。

趙氏見他又成了個鋸嘴葫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忽而想到什麼,不陰不陽道:“說來也巧,你的寶貝心肝兒前腳剛離席,陛下後腳也離了席呢。”

話未說儘,然而其中意思楚明誠怎會不知。

他擰起眉頭,忍不住為妻子辯駁:“母親,你怎可這般誣蔑阿嫵!”

“啊呀呀,我說什麼了,怎麼就誣蔑她了?”趙氏冷笑著,見兒子果然在意這點,一提就跳腳,自不會放過挑唆的機會:“我勸你可看緊她一些,她啊,不是個安分的。當年她與陛下多好的感情,陛下一失勢,她轉身就攀上了你……這種愛慕虛榮得女人,當年既能攀你,保不齊又去攀更高的枝呢?”

“阿嫵不是那樣的人。”楚明誠扭過臉,默默垂下眼,盯著那碟瓜子仁,麵色算不得好。

趙氏見狀,心底驀得有幾分得意,眼角餘光瞥見隨玉芝嬤嬤一同進來的李嫵,又斂了眼底笑意。

李嫵與玉芝嬤嬤行了禮,便回到她自己的位置。

因著方才在偏殿的事,她心下還有些惴惴,待入座後,自也敏銳感覺到楚明誠的悶悶不樂。

“夫君,你怎麼了?”她柔聲道,稍頓,往正襟危坐的趙氏那裡看了一眼:“母親又說你了?”

楚明誠緩了緩,再次抬頭,一副沒事人般朝她笑了笑:“沒什麼,隻是你去了那樣久,有點擔心。”

李嫵心跳快了兩拍,望著他道:“有玉芝嬤嬤陪著呢,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著,她將視線投向那碟瓜子仁,柔婉麵頰浮現小女孩的天真歡喜:“一會子功夫就剝了這樣多,夫君可真好。”

楚明誠見她高興,又看她進出都有太後身旁的嬤嬤陪著,便也不再胡思亂想,忙獻寶似的將花瓣狀的瓷碟挪到她跟前:“吃吧,吃不夠我再給你剝。”

“好。”李嫵再次朝他粲然一笑,而後一副歡喜模樣吃起瓜子仁。

平素她愛吃的甜香瓜子仁,此刻吃到嘴裡,卻如同嚼臘。

想到鎖骨上那被男人刻意啃咬過的痕跡,李嫵垂下眼,心頭暗想,無論如何,都不能叫楚明誠發現端倪。

直到代表新年的鼓聲一道又一道響起,這場除夕宮宴才在萬紫千紅的焰火裡迎來了尾聲。

宴會後半段,李嫵整個人都心不在焉,楚明誠在她身邊說著焰火多麼絢爛壯麗,她也隻敷衍著笑笑。

待到離開皇宮,回到國公府後院,那顆焦慮不安的心才得片刻緩息。

隻是夜裡入了床帷,楚明誠纏上身來,李嫵又緊張起來,隻推開他的手,軟了聲音道:“今日實在有些累了……”

想著現在的確有些晚了,楚明誠不疑有他,將人抱著懷中親了一口,便闔眸睡去。

聽著身側傳來夫君均勻平穩的呼吸,李嫵睜開眼,盯著漆黑昏暗的床帳,又想起偏殿裡發生的一切。

他分明是記恨上她了。

今日若不是玉芝嬤嬤及時打斷,他打算對她做些什麼?

那過分熾熱的目光,如同蟄伏已久的野獸按住他掌下的獵物,隨時準備飽餐一頓。

李嫵越想越是心悸,整個人如同被置於油鍋裡煎熬般,心神難安。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再不是舊時的太子哥哥,他那樣陌生,陌生到她完全無法預測,接下來他還會有何舉動。

各種猜測在腦中閃過,亂糟糟一團理不清的麻線般,直到東方魚肚泛白,她才在強烈不安與極度疲累中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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