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一個人愛到裝聾作啞,愛到為她不惜與世界為敵。
其實想想,也就那回事,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理由,也沒有那麼多纏綿的愛恨情仇,不過是不想讓那些煩心事擾到她而已,其他的一概沒有去想。
近來,穀柳城有些不太平,連穀柳城百姓也察覺到了城主府那平靜湖麵之下的深流暗湧。
而蕭穀誠則在無數個黑夜裡,不知道斬殺了多少個偷潛入穀柳城的外來者。在那些人潛入到城主府之前,他就知道了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
葉柳的青春永駐,又有誰能比蕭穀誠更清楚呢。他們日日夜夜相對著,那光滑如絲的彈性肌膚,他每夜撫慰親吻著……
他早就發現了她的膚質永遠十八歲,要是二十四歲同十八歲一樣還說得過去,可要是二十八歲了還是同十八歲一樣呢?
就算末世後有研究表明異能者的壽命能夠延長,可也沒有誰像葉柳那樣妖異的永遠不變。
不過這些對於蕭穀誠來說完全不成問題。他隻認定了一點,葉柳是他蕭穀誠的女人,從她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完全屬於他的了。
他是她男人,不管她有什麼事,他都得擔著。
他蕭穀誠也擔著起。
血花在雪夜裡飛濺,帶著滾燙人體溫度的血滴滴落在白雪之上,融化了白雪,染紅了白原。
點點紅梅妖豔綻放……
一滴……
兩滴……
……
鮮血從引雷劍上滴落,月色除了照亮一地白麵紅梅,還照亮了那冷硬如鋼的下顎。
冷硬下顎的主人是個一身黑袍的英俊男人,他冷冷地看著鮮血從自己的劍尖滴落,而後融進雪裡……
隨即,他抽劍轉身。
*
蕭穀誠在外洗了個快澡,洗去了一身濃重的血腥味,才重新進入到被窩裡。因為怕自己身上還留著在雪地裡染上的寒意,所以他並沒有靠近葉柳,而是離她隔了一段距離。
哪知道她明明睡著了,還是滾啊滾,自動滾進了他的懷裡。
她把臉都埋進了他沾著濕氣的胸膛,側耳聽著他鼓動的心跳聲……還有那淡淡的血腥味。
在孕期,她最厭惡的就是血腥味了,稍有一點就想吐,可今夜不知怎麼的,她卻覺得安心。
“今夜殺了多少人?”她如同夜聊,隨口問起,連聲音都是甕聲甕氣的,帶著沒清醒的軟儂。
“……五十四個。”蕭穀誠睜眼望著一片帶著淡淡白光的黑夜,那白光是外麵雪色折射進來的。
“人變多了。”葉柳低聲說道,“不過現在下雪了,到時候我生產的日子可能也是下雪……你是不是心裡不舒服?”
她察覺到他今夜的心跳和以往有些不同,更準確地說,他近來都是如此,一天比前一天壓抑。
“……柳兒,越臨近你生產的日子我越怕。”他沙啞著嗓子,如同浩渺深山中受傷的野獸。
“怕什麼?”她沒有嘲笑他,始終閉著眼睛,但靠得他的胸膛更緊了。
“怕殺戮太重,我自己無所謂,反正這些年來沾了滿手的血。可我怕自己的殺戮由我的子孫來承擔,他們太無辜了。”他的手摸向了她薄薄的肚皮,“這裡麵有我們的孩子,但他卻可能要為我的罪惡買單。”
葉柳倏地睜開了眼,黑眸中一片清涼,無限流光在流轉,照亮了黑暗的室內,照亮了蕭穀誠的心。
她握住了他的手,定定地直視他,平靜地答道:“要是你身上有罪惡,那就分我一半。我們一起承擔。”
“孩子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他以後就會明白,他的父親就算不純良,就算惡貫滿盈,可在某些人心中也是英雄。”
葉柳伸出一隻素手去撫摸著蕭穀誠的鬢發,那兒還有些濕。
“他的父親,這些年來建城引水,庇佑了一城人民。他的父親,一直在努力地消除異能者對普通人的歧視……他的父親,做過很多事,就算他殺過很多人,也不能湮滅他的功績。”
“知道我最後為什麼會答應嫁給你嗎,因為你身上有些特質真的很吸引人,想避也避不開……”她的手漸漸下滑,細致撫摸著他乾枯起皮的薄唇。
……
“……蕭穀誠,我昨天在穀柳城城內走了一圈,然後我發現,你在穀柳城百姓中就是一個英雄,他們仰望著你,仰仗你帶領他們走出更好的未來。”
原來蕭穀誠一直靜靜地聽著,覺得葉柳這難得的恭維雖摻了假話,但因為是她在誇他,就顯得更外不同,熨帖著他整個心無比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