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破了,羊水破了……”
先是尖利的女高音衝上城主府的上空,震落了樹葉上殘留的皚皚積雪。
然後立即的,庭院一片忙亂,無數個雜亂無章的腳步在庭院穿梭,白雪沾上鞋底的灰塵,染了臟色。
初融的黑色積水濺射在侍者們的褲腳,可再也沒有誰去在意這樣的小事。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雪夜,不僅僅是針對城主府的侍者,還針對穀柳城的所有城民。
“怎麼辦,要不要通知城主,怎麼辦,怎麼辦?”侍者a右手焦慮地快速拍打在左手上,難以抉擇。
“你傻啊,城主在城門口對付喪屍,現在要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一定會亂他的心。以城主對夫人的那片心,他甚至可能放下城門口的部署,馬上趕回來。要是最後穀柳城有個什麼差錯,我們一定難辭其咎。”侍者b鎮定答道,可她的腳卻在不斷地抖,她也怕最後穀柳城被喪屍所破,自己做了穀柳城的罪人。
“可是,可是,夫人現在的情況很緊急,要是生產中有個什麼差錯,事後我們被怪罪,也是難逃一死。”侍者a始終覺得不太妥當。
“你生過孩子嗎,我生過,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根本不需要男人在身邊。更何況現在馮醫生還在夫人身邊,馮醫生一定不會讓夫人出事。”侍者b道。
“……那我們再看看,實在不行再去通知城主。”侍者a憂愁道,“夫人的肚子怎麼就那麼大啊……”
瑩白圓月高懸在庭院之上,冷眼看著世間芸芸眾生眾象。不知從何時起,一片巨大的血色紅雲漸漸飄移過來,完全遮擋住圓月。
連夜空都像是被潑上了漫無邊際的淡血。
而此時葉柳的臥室之中,氣氛比庭院更緊迫,壓抑著侍者們俱都屏息。
“蕭夫人,你還能再用力一點嗎?”馮長卿站立在葉柳旁邊,低聲勸慰著她。
葉柳怕自己一出聲,就會浪費自己身上殘留的力氣,所以她隻是微點了一下頭,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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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如同一個小型產房般,擺放著各式儀器。因葉柳的大肚子令人擔憂,馮長卿決定到了萬不得已之時,給葉柳打麻醉劑,進行剖腹產。
葉柳一頭烏黑長發束成一團,此時已經全部被汗水所侵濕。不僅她的衣服,連她身下的白色床單也染上了一片人形汗漬。
馮長卿和另一名侍者雖候在兩旁不斷給她擦汗,但如同杯水車薪。
葉柳的口中緊咬著長發的發尾,小臉白至透明,黑發純粹無雜色,唇色嫣紅,那極度的脆弱中夾著一抹令人心悸的豔色和倔強。
為了自己的孩子,葉柳的眼裡正閃爍著戰勝一切的堅毅光芒。
“蕭夫人,吸氣,全部沉下去,用力……”馮長卿沉穩的聲音令人心安,葉柳雖心餘害怕,可最終還是無私的母性站於上風。
她是倔強的,但這一點也恰恰是馮長卿所擔心的。
“蕭夫人,你不要硬撐,如果覺得自己沒力氣了就馬上告訴我,我們立即剖腹產。記住,一定要告訴我。”
馮長卿憂慮,葉柳的肚子太大了,孩子出來時十分困難,已經有了難產的征兆。
“馮先生,請你務必幫助我順產,我還能行,絕沒有逞強。”葉柳放下唇間黑發,堅定說道。
順產比起剖腹產來說對孩子更好,所以葉柳還是希望用對寶寶最有利的方式生產。
她現在雖十分疲憊,但末世十年來的勤於修行,身體素質之高哪是那麼容易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