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柳城,城主府。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臥室時,葉柳這才緩緩地睜開雙眸。
她輕抬手腕,手背虛虛地遮在眼上,擋住了並不炙熱的陽光。
誰也不知道,她雖閉上了眼睛,但卻又是一夜無眠。
閉上眼睛和睡著,從來都不是一回事。
這樣的狀態,她已經保持整整三個月了。
這張床,她曾和蕭穀誠一起躺過。他們在這張床上做過所有歡悅之事,他們也曾在這張床上進行過最激烈的爭吵……
愛過,恨過,罵過,也哭過……
床!
人生有一半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
要想忘記,又哪能那麼容易。口裡說忘,但心上、身體上能忘得了嗎?
等到稍微能夠適應那陽光,葉柳也放下了手腕,緩緩轉動眼眸,打量起了這間臥室。
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卻因為缺少某件東西,而變得極其陌生起來。
淺青色竹木窗簾半開著,窗前是一張她和蕭穀誠共用的書桌,因為城池事務太多了,家裡又有孩子,所以他們很多時候會把工作帶回家。
他會向她抱怨,你看你,在臥室裡擺張桌乾什麼,一副勞碌樣,回家還不消停。
因為是在臥室,沒有侍者敢擅闖,所以他有時候會突然把她按倒在桌上,又親又抱,還說是勞逸結合……
但銘兒就不一定,兒子有一次突然打開房門,差點就撞見少兒不宜的事情,她慌忙之下隻能帶著蕭穀誠進五柳空間。
事後,她甚至還需要和兒子約法三章:進爸爸媽媽的臥室要先敲門。
書桌旁是一個書櫃,上麵都是她擺上去的書,有布陣兵法,育兒心得……雜七雜八,他閒起的時候,會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翻幾頁兵書,看到好的陣法就大聲呼妙;看到那些紙上談兵的陣法,就會把兵書一並撕掉,撕她的書還撕得理直氣壯,說是為了不汙染她的眼睛……
還有那張黑色沙發,簡直就是見證了他們所有的荒唐……
…………
…………
很多很多,這個臥室的每個角落都有他們纏綿過的痕跡,不管環境是多麼艱難,他都能想出匪夷所思的姿勢……一眼一眼望過去,他的音容笑貌好像又在曆曆在目。
葉柳突然感覺後背緊靠的大床很紮人,好像憑空生出數萬利針,穿透她的後背,穿透她的身體……
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一夜又一夜的無眠,最終隻會拖垮她的身體。
蕭穀誠已經離開三個月……三個月,三個月就是一個分水嶺。
他要是能出來的話,三個月足夠讓他向她傳話……
可是沒有……
現在,蕭穀誠的歸日還是遙遙無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和兒子,不斷升級,不斷加強自身的硬件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