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翔。
這兩個字就這麼鑽入了葉柳的大腦中,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記得艾夏天提過,她為金家生過一個兒子,作為換取自己能力和城池的條件。
前世時,葉柳始終沒有弄清艾夏天的兒子艾翔是從哪裡來的,她甚至還懷疑過那是蕭穀誠和艾夏天偷生的,畢竟蕭穀誠對艾翔太好。
打個比方,如果對蕭穀誠來說艾翔是一個寶,那蕭銘連路邊的野草都算不上。
蕭穀誠從不親近兒子,就算見到也會遠遠避開,更被提陪癡傻的蕭銘玩弱智遊戲了。
可是在看過白紙黑字的親子鑒定書之後,葉柳不信也得信,艾翔和蕭穀誠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因為怕蕭穀誠在親子鑒定書上作假,在化驗的過程中,葉柳使用的都是自己的親信。
其實從外貌上來說,艾翔和蕭穀誠也沒有一丁點相像的地方。
蕭穀誠的五官十分深邃顯眼,看起來陽剛氣太重,但艾翔的長相就偏向陰柔俊美了,狹長的桃花眼,秀氣的鼻梁,精雕細琢的麵部輪廓……
艾翔有一半像艾夏天,有一半像自己的親父。
結合這世的事情來看,前世艾夏天所生的兒子很有可能也是金景放的,卻不知被她用了什麼辦法,帶在了自己身邊,並且成功托付給了蕭穀誠。
前世時,蕭穀誠對艾翔那麼用心,手把手教異能,教禦下製衡之術,很有可能是想要培養一位足以挑起大梁的繼承人吧。
畢竟前世時蕭銘隻是一個癡傻兒,完全沒有自保能力。如果在末世中沒有幾個人護著,那麼存活率近乎零。
而蕭穀誠把艾翔選定為蕭銘的保護者,夏天城默認的繼承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就在這時,前世幾個零散的片段倏地劃過葉柳的腦海,太過鮮明生動。
現在想起來,簡直就是刺得葉柳骨頭發涼。
好幾次,在敵人偷襲時,艾翔舍身把蕭銘護在身下,甘願用血肉身軀為蕭銘擋去那些異能攻擊和暗器……
那時候葉柳反而會衝過去把艾翔推開,因為她始終懷疑艾翔有一顆要害蕭銘的心。
畢竟艾翔是艾夏天的兒子啊,艾翔在慢慢蠶食屬於蕭銘的一切,父愛,城池……很多很多。
在被葉柳推開後,冷峻的少年會緊抿著嘴,沉默地立在一旁,就算背後的傷口泌出汩汩的鮮血,把衣裳惹紅,他也會一聲不吭,背挺得筆直……
葉柳始終記得艾翔那唯一一句辯解。
——我答應過蕭叔叔,他是弟弟。
哥哥保護弟弟,是應該的。
可當時呢,葉柳聽進去了嗎,她隻是當做艾翔是在作秀,人心隔肚皮,嘴上這麼說,心裡怎麼想的彆人又怎麼會知道?
可是前世時,蕭穀誠雖不親近蕭銘,艾翔和蕭銘的感情卻很深。
因為艾翔耐心很好,總會陪著蕭銘做一些很弱智的遊戲,一遍遍的重複,從沒見過厭惡。
蕭銘對感情的接收很直接單純,誰陪他玩,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親近誰。
葉柳怕兒子一不小心就被艾翔算計,經常在兒子耳邊告誡讓他離艾翔遠點,但兒子從沒聽過,依舊我行我就。
葉柳因為沒辦法,在艾翔出現在兒子身邊時,她就經常守在旁邊防著。
可她防來防去,艾翔沒害過蕭銘,反而在危難之中舍命救過蕭銘幾次。
反倒是艾翔死後,蕭穀誠遠去死亡穀,她一個人沒能護全兒子,讓兒子被顏麗莎所迫害……
前世,到底還發生了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層薄紗,看什麼都是雲裡霧裡,自以為世人皆醉我獨醒,可結果呢?
……那個沉默冷峻的少年。
要是在前世時,她念在他救銘兒的份上,費幾層功力救他,那麼他也不會英年早逝,還可能因為突破進階瓶頸,前途不可限量……
要是……
哪來的那麼多要是。
她就是懦弱地逃跑了,為了不醫治那個沉默冷峻的少年,為了自己的私欲,她甚至躲到了城外……
她以為艾翔死後,蕭銘的父愛和關照都會回來,可結果卻是蕭穀誠變本加厲的避而不見……
摒卻成見,不去看艾翔是艾夏天和金景放的兒子,艾翔其實做過很多對蕭銘有益的事情……
因為年紀相近,艾翔又比她更有空閒時間,所以艾翔身為一個外人,為蕭銘做的事情甚至不比她這個當媽的少。
就連剛剛,也極有可能是艾翔幫蕭銘包紮了傷口,那個認真嚴謹的包紮手法很像艾翔的風格。
“那個人,是不是火係異能?桃花眼,皮膚很白?”山洞之內,葉柳死死捧住兒子的小臉,厲聲問道。
“媽媽,你力氣很大,弄痛我了。”蕭銘不敢用眼神直視媽媽,遊移地往在洞內亂瞟。
他原本包紮傷口時,隻是很隨意地綁了一下,哪知道那個“哥哥”說了一句“老實點”後,就冷著臉按住他的肩膀,幫他把後腦勺的傷口重新包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