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見金翔全身而退,心下鬆了一口氣。
於是他仰起頭,哀求道:“媽媽,我們出去之後可以不要傷害哥哥嗎?我感覺他對我沒有惡意。就算他是金家的人,但金家也能有好人啊。”
“銘兒,你認真看著媽媽。”葉柳輕聲呼叫著蕭銘,說話間,她右側的玉手來回握了數幾回。
聞言,蕭銘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著媽媽。
啪!
不重不輕的一巴掌扇過去,蕭銘的半邊小臉立即紅腫起來。
蕭銘捂著吃痛的臉頰,大眼含著淚,有些懵,顯然還沒弄懂媽媽為什麼打他。
“原本你也知道他是金家的人,那還敢跑出來,你膽子就這麼大?”葉柳冷著臉,毫不心軟。
葉柳從沒有對兒子動過手,從沒有。
從小到大,蕭銘就好像是有多動症一樣,愛玩愛鬨。
可不管蕭銘鬨得多凶,毀了多少東西,葉柳連說他一句都舍不得。
因為蕭銘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蕭穀誠為了治他,威脅過,恐嚇過,也或重或輕打過,在蕭穀誠的“棍棒教育”下,蕭銘多少改了一些。
她到底是多麼怕失去他啊,所以在發現他可能讓自己陷身於險地時,她無論如何都要扇他一巴掌,讓他記住這個教訓。
有時候對待孩子,一味的縱容才會害了他,要讓他明白哪裡錯了,而疼痛無疑是最有效的記憶方式。
所以這一巴掌,葉柳是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扇的。
以前蕭穀誠在的時候,蕭穀誠做嚴父,她自然隻要做好慈母就行了。
可現在蕭穀誠不在了,嚴父慈母這兩個身份都得她一個人來扮演……很吃虧,可她更不想蕭銘出事。
之前蕭銘墜入山崖,已經讓她半顆心都要塌了……
“媽媽,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再也不敢這樣了。”蕭銘緊抱住葉柳的大腿,連聲求饒,“我怕的,所以我一直沒有離開你和康叔叔的保護範圍,我是真的感覺漂亮哥哥不會傷害我。”
也就是在這時,葉柳才發現自己竟然咬破了下唇,血腥流進嘴裡,滿腔的鐵鏽味。
她真的不想對他動手,真的真的不想,母親打兒子,就像彈簧一樣,她打他十分力,可回彈到她身上的,就是十二分力。
“銘兒,記住你今天的話,要是你以後還是故意讓自己置身於險地之中,我還打,聽見了沒有?”葉柳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突然加重了聲音。
要是金翔真的有一顆害蕭銘的心;
要是她和康家健沒有一直緊隨著蕭銘;
……
如果其中任何一個條件成立,都有可能驚險萬分。
蕭銘沒想到自己衝動之下的想法,就惹得媽媽如此發怒,於是連忙重重點頭,“聽到了,聽到了,媽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讓你擔心了。”
葉柳想,她可能有些懂蕭穀誠的心情了,有時候真的是沒辦法,兒子的世界觀還沒有完全形成,一點點的是非規則都是由父母去教的,而在教不通的時候,就隻能動手,讓他用身體記住教訓。
在蕭穀誠或用言語或動手教訓做錯事的蕭銘時,蕭銘在那一刻會用赤裸裸的仇恨眼神望著蕭穀誠,而她隻需要站在一旁說幾句好聽的,類似於彆凶了,慢慢教……
其實好人都讓她一個人做儘了,蕭穀誠扮黑臉,讓她事後再去哄兒子,給兒子上藥……
她在剛剛下手的時候,感到了心臟傳來的緊縮……那麼嫩的肌膚,她一巴掌就打過去了,蕭穀誠又怎麼可能沒有心疼?
蕭穀誠常說蕭銘是蕭家的獨苗血脈,蕭家多代單傳,以後蕭家開花散葉,還得靠蕭銘……說這樣話的蕭穀誠,又怎麼可能會不愛蕭銘?
葉柳見蕭銘真的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也放下了手掌,隻是她的手掌心還是痛得很。
這是她第一回對兒子動手,兒子心裡會不會怪她?
“他隻是行事大膽一些,但心裡懂事,不會怪你的,”就在這時,康家健伸手,緊握住了葉柳剛剛扇打蕭銘的右手,幫她輕撫著手心。
“……我們先出去。”葉柳一手牽著康家健,一手牽住蕭銘,打算把自己剛想到的出去方法試一下。
……
而金翔站在機關室之內、沙盤之外,把曲陽山森林裡葉柳和蕭銘的所為和對話都看在了眼裡、聽在了耳裡。
這才是真正的母子吧!
母親把兒子的安危時刻放在心頭,而兒子也會怕母親擔心。
金翔一想到自己的童年,就不由自嘲。他自有記憶起,就是生活在一個黝黑的山洞裡,和他一起的還有二十九個年紀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有一個管事照顧他們的三餐,還有……生存。
早在一開始,管事就告訴過他們,在他們那三十個小孩中,隻能活下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