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青山綠樹倒映在湖泊中。
極好的景色,極寧靜的氛圍。
葉柳蹲在湖水邊換麵,當把薄皮麵具從自己臉上扯下來的時候,皮連著皮,很痛,她不由倒抽一口氣。
這麵具很管用,但也很折磨人。
為了仿真,它的透氣性不太好,如果幾天不換,就會讓葉柳原本敏感至極的肌膚泛紅,好在有靈液水中和一下,她的肌膚才沒有完全壞掉。
“在路上就不要戴了。”當葉柳拿出一張全新的麵具要覆蓋在自己臉上的時候,蕭穀誠奪了過去。
在她的目光下,他解釋道:“靈之大陸地廣人稀,我們走小路,完全可以避免碰見人。”
如今他們正在被通緝著,行事上有諸多不便。
葉柳默默接受了蕭穀誠的好意,他這麼做,是為了她吧。
接下來幾天,葉柳在蕭穀誠的帶路下,專挑小路走,果然沒見到一個人。
他們白天不停歇地趕往邊城,晚上就小憩一下,食物的話或者就近找,或者就吃葉柳五柳空間的,守夜的話一般是蕭穀誠來做。
葉柳原來是說兩人平分的,但發現蕭穀誠真的很少睡覺,說他他也不聽,就沒有辦法了。
這天晚上,萬籟俱寂,蕭穀誠架上篝火烤魚,葉柳在旁時不時配合著灑上香料,兩人的氣氛還算和諧。
蕭穀誠做菜不怎麼樣,但燒烤很有一手,所以葉柳也就沒和他搶這個活了。
“不知道蕭銘怎麼樣了。”看著滋滋作響的鮮魚,葉柳無意中感歎了一下,蕭銘可是最喜歡他爸爸做的燒烤。
想到兒子,她又跟著想起另一件事,於是偏頭對蕭穀誠道:“我很少向你提起這世蕭銘的小時候吧,想聽聽嗎?”
蕭穀誠點頭,“你還沒告訴過我,這世他是什麼時候學會說話的,什麼時候學會走路的。”
葉柳看出了蕭穀誠眼眸中的渴望,於是向腦海中挖掘著往昔的回憶,邊想邊說:“說話?他一出生就會哇哇亂叫了。不過他好逗,彆的孩子一出生都是哭,就他偏偏笑,還笑得特彆歡,打他屁股,他還是笑。說話的話……我記起來了,好像是有一次他不聽話從床上滾到床下,我要打他吧,他就媽媽媽媽地叫,第一次叫媽媽,我心一軟,就忘打了……”
葉柳絮絮叨叨地說起來,其實很多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本以為一定會忘記的。
可話一到嘴邊,就跟不要錢的一樣溢出來。
當葉柳說到蕭銘三歲的時候,蕭穀誠的魚也烤好了,他把焦魚體內的魚刺都細細地挑出來,大根的刺還好,但那些細碎的刺就很花工夫了。
不過他的手藝很準,把刺全部挑完之後,看上來還是一條完整的魚,竟然沒有碎。
她喜歡吃魚,但又討厭挑刺,嫌麻煩。原來他也記得。
“不吃嗎?等會就涼了。”蕭穀誠看著沒有動手的葉柳,問道。
“……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就算他再好,她還是希望他離開。
真的是這樣嗎?她真的希望他離開嗎?
如果她麵前有兩個蕭穀誠,這世的他,前世的他,她會選誰?
可不可以不選,她的腦子真的亂成了一鍋粥。
以前,她還能毫無愧疚心的告訴自己,她隻會選這世的蕭穀誠。可現在已經沒辦法做到了,在慢慢和前世的他相處之後,更深一點的了解他以後,如果她選了這世的蕭穀誠,那麼絕對會對前世的蕭穀誠產生濃重的愧疚心。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們倆都不要消失?
康家健說得對啊,他們明明就是一個人,一個不夠好,一個不夠壞。
但遠古時代的喪屍王殘魂就是慢慢被蕭穀誠融為一體,而後化為蕭穀誠進階的肥料,再也沒有出現過,要是前世蕭穀誠也變成進階的肥料……
思及此,葉柳不由打了個冷顫,涼意從背脊處升上來。
“你怎麼了,突然發抖?”蕭穀誠把外套披在葉柳的肩上,給她係好。
他隻見識了她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還不知道她正在經曆著怎樣嚴苛的心靈拷問。
“我很怕,怕你對我好。”葉柳眼神虛空,不自覺中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他越好,到他離開的時候,她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