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森鷗外的名字,相澤謙吉直接滑到座位下麵,胳膊撐在座墊上臉色慘白:“哈哈哈哈哈,林太郎想見我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個屁啊!
他要不怵森林太郎,他乾嘛把他的情人和私生女大老遠從德國弄回來?
沒勇氣自絕,沒本事跳車,男人顫巍巍抬頭看向扭頭欣賞風景的少女:“森小姐,小由紀,相澤叔叔沒有傷害過你,對吧?我,我還送給你新裙子,安排你們住在條件最好的房子裡。我儘力了,我真的儘力了!”
中年男人雙手抱頭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森由紀側過臉頰皺眉——森先生到底做過什麼把他的老同學嚇成這幅德行,已經可以歸類為ptsd症狀了吧!
嗚咽中的相澤謙吉當然不可能為她解釋,他始終記得森鷗外被迫離開德國時留下的微笑。以及在那之後的十年時間裡,先是駐德大使死於非命,其人留於國內的子侄被點名調入常暗島下落不明。至於其他工作人員,不是升遷後死於戰場,就是沉淪底層頻頻碰壁。
所有人都能猜出誰是幕後黑手,所有人都沒有證據指控。
那個人的報複,絕對不會有結束的那一天。
森由紀忍住心頭煩躁,擺弄著搭在膝蓋上的蕾絲裙擺給他吃了顆定心丸:“相澤叔叔對我的好,我一直記著。”
“求求你,求求你,饒我一命,我再也不敢……”
男人得了這句話,如同跪在斷頭台下聽到特赦的死囚般手腳並用爬到她腳下:“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讓爸爸誤會相澤叔叔你呢?”女孩儼然成了他眼裡的彌賽亞:“如果爸爸欺負相澤叔叔,我一定會生氣的。”
她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嬌寵的小公主,菱形小嘴一翹:“就……把墨水倒進爸爸的咖啡裡好了,讓他哭出來!”
相澤謙吉粗啞緊促的呼吸逐漸放緩。
太好了,哪怕森鷗外也會像個普通男人那樣舐犢情深。隻要森由紀站在自己這邊,不怕他不讓步。
事到如今相澤謙吉也不敢奢望能從老同學手裡討到什麼好處,隻要還能活著被送出來他就心滿意足。
他已經把森由紀拿照片威脅自己的事兒給忘了。
耳根總算恢複清淨,森由紀重新眺望著遠方的海岸線:“……”
騙這麼個貨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第一天晚上熬夜收拾屋子,第二天晚上去撿屍小隊給自己扒拉個保鏢,第三天晚上乾掉上門尋晦氣的家夥,第四天坐著“受害者”的車出門兜風順便賣掉內務省和便宜爹的情報,第五天被便宜爹叫去解釋為什麼要“內鬥”,第六天也就是今天,綁了根趁手的攪屎棍。
嗯,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實。
“織田?”她保持著眺望的動作召喚司機兼保鏢,開車的紅發少年應了一聲:“是。”
少女幾不可查的歎息。
這家夥什麼都好,就是太鹹魚了,鹹魚到令人發指。
“等會兒去書店,給我把所有書每種買一本回來。”
想想吧,當你忙到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時掰成八瓣用,某個人卻坐在不遠處看天看地看空氣,一臉除了工作什麼都好商量的表情……
換誰誰不生氣啊!
要不是從資料室了解到這家夥本是道上有名的殺手,要不是打聽出他是底層裡唯一的異能力者,要不是發現織田作之助尚未歸屬於任何派係,誰會想在自己身邊掛條鹹魚。
讓形單影隻且加班的自己看上去更加淒涼嗎?
“每種一本?”司機的語氣終於有了點起伏,坐在後座的女孩懶洋洋肯定:“沒錯,每種一本。”
“用大前天摸來的不記名卡付費。”她額外添了一句,堅決不肯動用私人小金庫。
森鷗外還沒說過工資的事,森由紀打定主意如果便宜爹敢含混過去就讓他嘗嘗老鼠藥的滋味兒。
——【杯子】這個自由的異能力包含兩方麵。不但可以緩慢治療人體受到的各種損傷,還可以根據異能力者的主觀需要調製毒藥。
正如“女巫”這個代號,杯子裡的液體也許救人一條命也許殺人於無形。
“知道了。”司機想起調崗第一天就遇上的倒黴蛋。
不但登門找茬失敗還被人摸了屍體……同樣覺得自己跟錯了人。
打掃戰場撿屍體這份工作挺好的,時間自由要求簡單,工資不高他也沒什麼消費。不像跟在大小姐身邊,有事沒事就得被她支使著四處跑腿。
額……他不是抱怨。某種意義上這位空降的大小姐其實很好說話,自己不想殺人她也不勉強,更不會虛虛實實的打探原因,簡簡單單一句“知道了”,公事公辦的態度反而讓人很舒服。
但就是,但就是怎麼說呢?
對了!
就是她折騰起人來也真的是特彆折騰。不知道為什麼就不高興了,要買這樣又要買那樣,還不許交給外賣小哥遞送,叫自己捉摸不透更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