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直到年底, 眼看聖誕節在即正是處處披紅掛彩預備新年之時,portmafia內部卻不知從哪裡流出一條小道消息——高層出了叛徒。
結合最近被警視廳截胡的好幾場交易,普通成員們普遍認為這瓜靠譜,多半是真的。
但是對於準乾部及以上層次的成員來說, 這事兒糟透了, 比內鬥還要糟糕。
鬥歸鬥, 哪怕組織裡個個人頭打出狗腦子呢, 那也是自家的事,好歹肉爛在鍋裡,這和把對頭引進來搞事完全是兩個概念。
內鬥可以輸,叛徒必須死!
森派成員瞪大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掃描對手,隨時準備動刀動槍。老首領留下的舊部們則不懷好意的猜想著“叛徒”的身份——如今高層裡資曆最淺的人就是新首領森鷗外,尤其他曾經的軍人身份, 再加上他那個突然出現的私生女,怎麼看怎麼可疑。
如果剛巧就是首領做了對不起大夥兒的事呢?既然這個黑醫能拿到老首領的遺囑,彆人也一樣能從他嘴裡撬出“禪位”兩個字。
可惜尾崎紅葉是森鷗外的有力支持者,堵上一切□□的女人肯定無法說服或是買通她變節,好在情報部也不是鐵桶一片:乾部管得住自己的嘴, 不一定能管住每個部下的嘴。
當然, 還有森由紀,看上去也是個還不錯的突破口。
畢竟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女孩嘛。不滿十二歲的年紀, 聽說之前一直跟著母親在國外儘搗鼓些彈琴唱歌跳舞的玩意兒,正經學沒上幾天,想來取悅他人的本事不差。
這樣一個小姑娘,隨便哄一哄自然手到擒來——越是被忽視越是貧乏, 越容易變得虛榮蠻橫且叛逆。
即便森鷗外做人做事滴水不漏, 總不可能他的女兒也能麵麵俱到?
一時間情報部門成了組織上下最炙手可熱的地方, 四麵八方的眼睛、嘴巴、耳朵、腿,有事沒事就向那裡聚攏。尾崎紅葉可是踏踏實實從老首領手下脫了層皮才活下來的人,這種陣仗對她來說不痛不癢,正好借機錘煉部下。
至於說那位從天而降的大小姐……森由紀表示被蠢貨包圍一點也不快樂,尤其當這些蠢貨各個上趕著想給她當爹。好歹森鷗外還能占個年輕且顏好的視覺效果加成,就算三十多了是條老臘肉帶出去也不丟人。
其他人呢?
禿頭的,落疤的,缺指頭的,少眼睛的,身材走形的……
夠了,真的夠了。
膩歪到白嫖都不想白嫖他們的禮物。
忍無可忍,她決定讓這些人早點去死。
——流言的風向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
據說出售情報的人一定要收到兩千萬才肯將名單公之於眾,人家是內務省的高官,一般小錢都不稀罕往眼裡看。就這兩千萬,還是看在尾崎紅葉陪著喝了杯酒的份兒上才肯答應。首領森鷗外正處心積慮想法子籌錢,甚至做了購買不成就暗殺的兩手準備。
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陪內務省官員喝過酒的尾崎紅葉:“……”
手癢了,刀鈍了,天涼了,彆讓她抓到是誰膽敢如此信口雌黃。
對於有心人來說,首領的沉默與情報乾部的憤怒,無不從側麵證實著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如果是假的,森鷗外絕對會跳起來興風作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屁也不放一個。
那麼,在此之前先行一步得到名單將會怎麼樣?也許port mafia就能再換個新首領了。
黑暗中,有人輕笑出聲。
一周後孔時雨給織田作之助打電話,央求這位曾經合作過的金牌殺手好歹拉他一把:“過去咱們合作的一直都很愉快,我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栽在織田你手上。port mafia現在對我圍追堵截,怎麼想都是上筆生意引來的尾巴!”
要不是不想再給自己添道催命符,他絕對會將一切和盤托出以求脫身。也幸虧他沒有這麼做,這才還能有命打電話抱怨。
“額……這個嘛……”
老實人可疑的把視線移向一邊,坑了掮客的大小姐正翹腳窩在沙發裡看。
嗯,他從書店買了那麼多書,她偏就從裡麵儘翻些戀愛輕讀得不亦樂乎。什麼霸道總裁,什麼帶球跑,什麼人鬼情未了,什麼家仇虐戀,好像還有那麼一兩本的封麵上打著18r的字樣?
“……”紅發少年動動手指,忍耐許久還是沒能忍住。
他任由孔時雨在另一邊鬼哭狼嚎,捂著聽筒走到森由紀麵前彎腰去看她到底都在讀什麼……《以交往為前提而將與學生會會長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子人體煉成之後,我竟然變成了她的仆人》。
這都什麼玩意兒?現在的名字都流行這麼長的麼?
“嗯?你想看?”頭頂灑下一片陰影,森由紀抬頭看到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便秘眼神,誤以為他對此感興趣。女孩伸手往身後掏了一會兒,掏出另一本《這個家中的勇者大人說不定就是能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大人呢嗎?!》
織田作之助:“……不了不了,謝謝您。”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織田?織田!!”孔時雨崩潰大喊,引起森由紀的注意。
她笑著聽了一會兒,就著這個姿勢放大聲音:“給他一個賬號,我給他情報,送上門兒的買賣還能往外推?膽子也太小了。”
“管緊嘴,不然我就讓你知道世界上最邪惡的刑罰都有哪幾種。”
這是句殺氣四溢的警告,手機另一頭瞬間安靜,呼吸聲變得逐漸急促:“……您是?”
“你覺得呢?”
女孩半仰著上身,伸出手點著部下替他掛斷電話,然後對織田作之助道:“安排地方這種事交給你沒問題吧!”
“唯一的問題是您想吃什麼?法餐?意餐?中餐?還是料理?”
看她放鬆的狀態就知道孔時雨跑不掉了,還不如把重點放在食物選擇上,免得大小姐不高興了又折騰他四處跑腿。
“首先排除料理!”
曾經的高檔料理吃得她心理陰影大過本體麵積,傻了才會嘗試第二次。森由紀猶豫片刻,選了法餐——聽說在島國吃中餐很容易踩雷,不如提前做些準備,至少也要了解一下那些餐廳比較正宗。
織田作之助記下她的要求:“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第二天孔時雨就在經常出沒的地下酒吧門口被人堵了個正著,看在對方有本事把他逼得四處逃竄的份兒上,青年痛痛快快開門上車,往後座裡一摔就半躺著抱怨:“我差點被人掛懸賞!”
他一個掮客,靠得就是腦子和嘴巴討生活,至於這麼勞師動眾的針對麼?
“你也說了,是差點。”
織田作之助認真的調侃了一句,差點把孔時雨氣岔氣兒。
他翻來覆去換了幾種姿勢,坐直身體向前靠去:“那天電話裡說話的,難道就是那位?”
“什麼?”紅發少年的注意力全都在路況上,隨便應了一句沒讓話題冷場。孔時雨當他吊人胃口,忍不住又向前挪挪:“我是說,大小姐,那就是大小姐的聲音吧!她真的隻有十一歲?”
“馬上就十二歲了,十二月二十四的生日,不過你要記得不可以賣這份情報。”
他好心提醒,掮客仰頭笑笑:“織田,你真是走了好運。”
這麼年輕的上司,這麼粗壯的大腿,他也想抱啊!
彆看野貓過得逍遙自在,那是沒見餓肚子挨揍的時候有多慘。能有個穩定的靠山,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會趨之若鶩。
什麼?你說大小姐還不滿十二歲?
誰在乎她究竟多大年齡,哪怕大小姐她隻有一歲零兩個月,對於他這種掮客來說也同樣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主顧——有她爸爸站在身後看顧,誰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眼看又一個人犯了經驗主義錯誤馬上就要進籠子,織田作之助好心的挪開眼睛不去看他。反正……隻要見到大小姐本人,孔時雨就會明白一切,以及後麵的事自己一個保鏢兼司機就不必跟著操心了。
孔時雨樂顛顛的,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什麼。直到他被引入私密性極好的廂房:“……”
大小姐一抬眼,看得他打從心口往外翻湧寒意。
她個子很高,身材勻稱,穿著正紅色小洋裙,側坐在座位上時會在不經意間露出兩條筆直纖細的小腿。黑色長發微卷著落在肩頭,俊俏乾淨的眉毛下一雙含著春溪般的紫色眼睛笑意滿滿,可惜暖色未達眼底。
“孔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