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數名組織成員當街遭遇襲擊, 森由紀的寶石交易行之行還沒開始就被迫取消。她帶著沒能吃完的打包茶點回到本部,正好遇上太宰治陰森森站在首領辦公室外散發黑氣。
“呦,我聽說有人被襲擊了, 但願不是你。”
她搖搖手裡的塑料袋:“蟹黃湯包怎麼樣?”
“美味,就是有點膩。”太宰治本是一臉想殺人的表情,見到她後慢慢和緩,聲音卻還是低沉沉的:“好玩嗎?”
魏爾倫找自己逼問情報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五個棋子居然隻斷了四肢沒丟命。怎麼想都不符合那個傻子超越者的行為邏輯,直到看見她……
除了一直身在局外的森由紀,還有誰能從這種誰都預料不到的角度介入此間呢?
“你玩不起?”少女笑著將塑料袋收回去,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蟹黃湯包要沾著薑和醋一起吃, 據說那才是享用它的正確方式。”
就知道Port Mafia裡有兩個人瞞不住, 森先生那邊先不提,太宰治的話, 把織田作之助丟給他玩,大概生一分鐘的氣就會轉去其他方向找場子報複。
“可惜我是個和正確無緣的人。”少年垂下眼睛靜靜思索, 然後歎氣:“所以我輸了一局, 現在該選邊躺平、等著隊友帶贏了。”
這場戲本由森先生誘導, 自己隻不過是站在岸上欣賞的純路人。大小姐一摻和進來,中原中也身邊的五個人一個也沒死, 估計看不到那家夥作為人類痛苦掙紮的模樣。雖然有點遺憾,不過嘛……眼下壓力轉移到了森鷗外這邊, 圍觀首領焦頭爛額似乎也是件不錯的樂子。
森由紀不笑了,站在原地等待。
十分鐘後太宰治非常不高興的撅起嘴:“討厭啦,這不是明擺著隻能選你麼!難道要我和中年油膩大叔一邊?!可惡!”
他怒氣衝衝上前揪著女孩子的長頭發扯啊扯:“氣死我了!一個月的螃蟹, 否則絕對不會原諒你!”
“嘿嘿!”少女一下子展開眉頭歡笑, 仿佛春光下突然綻放的花:“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選我嗎?
“真的真的!快放開我!”
她撲上去抱著他的脖子, 整個人都掛在少年身上。這份沉甸甸的重量害得兩人差點摔倒,他退了一步站穩,滿口抱怨:“重死了!”
“是你該鍛煉了吧!”
森由紀高高興興鬆手,整個人都粉撲撲的。這一幕剛好被走出首領辦公室的森鷗外以及中原中也撞個正著,森先生一臉震驚:“發生了什麼?你們兩個為什麼貼這麼近?”
“啊,那個……”太宰治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森由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抱在懷裡:“爸爸,我發現我有點喜歡太宰,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試試。您覺得怎麼樣?”
就像黑貓鑽進服務器機箱裡撓亂了連接線,不影響AI運算但著實讓人看著糟心。森先生滿腦子的計劃瞬間全盤卡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合適:“……”
就,我覺得不怎麼樣。
你們兩個不是一直吵吵鬨鬨不對付,怎麼突然又看對眼了呢?
想想女兒與弟子的性格,他隻能祈禱本部建築質量足夠結實,但願這棟大樓能經得住他們天天拆電梯的熱情。其他人也表示對這個消息接受不良,比如說,旁邊正在為朋友們受傷而難過的中原中也:“……”
不知道為什麼,後背涼颼颼的,就像是怪談傳說中被鬼纏住了那樣。
鑒於森先生與中原中也臉上難看到讓人想笑的表情,黑發少年收回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反手搭在少女肩膀上把她拉近自己:“大小姐真是位難得的美人兒,不會有人拒絕她的要求吧,不會吧不會吧!”
陰陽怪氣得讓人胃疼。
與其說是新鮮出爐的小情侶,此刻這兩個家夥更像狼狽為奸的雙胞胎。森鷗外揉揉抽痛的額角:“好吧,我沒有意見,隻要你們兩個願意。唯一的問題,將來無論是吵架也好打架也罷,可不要來找我告狀。”
——必須分開他們。
於是他笑著上前拍拍太宰治的肩膀:“那就拜托太宰君你多多照顧由紀一些了,她比你小那麼多,要讓著由紀哦。”
果然,黑發少年翻了個白眼。
年輕人,越要他們分開反而越會黏在一起。索性湊作堆,就這兩人的破脾氣,最多三個月,肯定散夥。緊接著Port Mafia首領眯起眼睛跳了話題:“關於今天下午幾個優秀的年輕人外出執行任務卻遭遇襲擊這件事,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我就是聽說了這件事才從中華街匆忙趕回來等待消息,茶點都沒來得及吃完,喏。”森由紀舉起手裡的打包盒:“不知道來龍去脈之前,沒辦法做出分析,誰能提供下情報?”
太宰治則說起另一件事:“根據對方的動向判斷,目標是小矮子不會有錯。那位魏爾倫先生似乎想把我的狗從橫濱帶走,甚至不惜為此毀掉狗狗喜歡的玩具和飼主。”
“問題在於……”森由紀側頭皺起眉毛,仿佛真的在為同僚遇襲而沉重:“那個叫魏爾倫的人,怎麼會知道中也君的情報,他如何確定中也君就是他想要的目標?”
確實挺沉重,希望他們都能早日康複重回工作崗位,這樣一來她也能多摸一段時間的魚。
從女兒和弟子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森先生選擇笑著說出不得了的答案:“所以,高層有人向外泄露了組織的秘密,這才導致這場襲擊。”
走廊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鬱凝澀,除了某個耿直少年,其他三人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讓我知道究竟是誰背叛大家,”過了一會兒,中原中也咯吱咯吱磨牙的聲音無比清晰:“我就要把他倒吊起來!”
太宰治和森由紀對視一眼,轉過來後一個比一個無辜:“你加油哦!”
森鷗外:“……”
他們不會把自己看好的未來支柱給玩死吧?
這場各懷鬼胎的簡單談話很快就結束了。由於新生代中的外科醫生不幸被魏爾倫放倒且一直處於昏迷之中,森先生不得不重操舊業,拉了女兒臨時客串醫生和護士。
森由紀本想著回橫濱以後吃吃睡睡摸魚萬歲,不料中途還得跟著便宜爹上手術台。加在一起湊不出一斤醫德的父女倆忙活到後半夜,總算為那些橫七豎八也就隻留了條命的年輕人們打了鋼釘、上了鋼板、裹了石膏,包紮好傷口就扔在治療室裡任他們自生自滅去了。
這不是剛好可以考驗一番大家做人的成色麼?再說了,還有中原中也在,儘心儘力照顧傷員這種事交給他就好。
“讓我的小由紀受累了,本來是想你好好休息呢,爸爸很慚愧。”
森先生似乎打算摸摸女兒的頭頂,他突然想到什麼,馬上把手放下:“回宿舍去吧。你已經是個大姑娘啦,你母親這個年齡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勃蘭登堡相遇了呢。”
我的孩子,抱歉不能讓你像同齡的平凡少女一樣輕鬆享受生活與戀愛。
他垂下眼睛,不讓女兒看清自己的決心。
“哦,那段時光一定被您銘記在心。”少女紫色的眼睛裡流露出柔軟的光,森鷗外幾乎歎息:“沒錯,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愛麗絲的眼眸比那裡的天空還要清澈動人。”
她本就有弱點,人性尚存就是她的弱點。現在……這個弱點被擴大了。
Port Mafia首領反複用“首領就是組織的奴隸”這一理論不斷提醒自己不可心軟,臉上掛出再溫柔不過的表情:“祝你做個好夢,我可愛的小由紀。”
然後他目送女兒離去,一直看到她腳步輕快的奔向在夜色中等待的少年。
“唉……”
中年男人終於歎出那口氣:“為了組織,還有橫濱。”
第二天早上,中原中也特意等到晚些時候才去敲響森由紀的房間門,然後麵對穿著睡衣睡眼朦朧的少女再次紅了臉:“你!你你!你怎麼能穿這個見人!?”
“拜托!大哥!你看看現在才幾點?我淩晨才躺下好不好!還有啊,你該不會以為女人是可以二十四小時正裝待機的生物吧!”
要不是已知這家夥物理攻擊無效,她絕對要賞他一腳。正處於低氣壓狀態的森由紀麵無表情:“什麼事,快說。”
“……”中原中也臉色越來越紅:“對不起!還有,謝謝,謝謝你。昨天阿呆鳥他們的手術……”
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堪比蚊子哼哼。
“你說啥?我聽不見!”森由紀故意拉長聲音消遣他,橘發少年氣不打一處來:“老子他媽的謝謝你了啊!”
門板“邦”的一聲在他麵前關閉,旁邊不知何時冒出半個腦袋的青花魚似笑非笑:“中~也~,你想挖我牆角?”
“什!什麼叫挖你牆角!呸呸呸!不要亂說!”
眼看他害羞到頭頂快要冒出蒸汽,太宰治繼續壞心道:“告訴你一件事,由紀她啊……”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想要對幫助了朋友的人表示感謝而鄭重等待的中原中也瞪大眼睛,就見黑發少年滿臉幸災樂禍:“她最討厭被人打斷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