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森鷗外還稍微有點身為人父的自覺,事情發展到利用織田與MIMIC火並換取異能營業許可也就該告一段落。無非一個把半數工作時間都花費在摸魚上的保鏢,即便將來森由紀有所不滿,麵對既成事實也會選擇最優解——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但是……依照森先生一如既往的表現來看,此人見好就收的可能性不太大。
“橫濱?”伏黑甚爾不太放心。
他不放心的當然是妻子。兒子也好、老板也好、堂妹們也好……那都是些什麼?
森由紀沉聲應道:“沒錯,不會持續太久,最多一個月便能分出勝負。”
便宜爹會讓MIMIC製造出混亂,但他不會允許外來流浪狗徹底攪亂自己的地盤。
青年皺眉:“真希真依要上學,我再離開,白天彆院裡隻有你?先說好,芽衣和惠都幫不上什麼忙,沒問題?”
不是他優柔寡斷,實在是沒人做飯的情況下這位大小姐能活過七天嗎?
“能有什麼問題?吃外賣,加價外送!”
這人太過分了,心裡想什麼就不假思索的全貼在臉上。
並非廚房殺手,但是礙於種族技能樹沒有開辟烹飪分支而不善此道,森由紀理直氣壯:“時代變了,望你知。”
“至於安全方麵,放心,我會再從其他部門調撥人手過來盯著,身手也就和你差不多吧。”
魏爾倫已經通過蘭波的亞空間成功偷渡入境,橫濱暫時還用不上那麼多頂級戰力,要他過來看大門總還是做得到的。至於說為什麼選擇禪院甚爾而不是直接讓魏爾倫過去盯梢……那當然是因為後者“死”了那麼久呀!
主要還是擔心老婆,幾經糾結後甚爾先生在老板“扣工資”的威脅下委委屈屈出發去了橫濱,發誓非要叫那些敢給他增添額外工作量的家夥好看。
這一年的秋天,“平靜”許久的橫濱港突然變成隻炸毛的刺蝟,槍聲久違的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整座城市再次全員緊張起來。平民們重拾往日絕技,如果奧運會專門開辟一項躲避賽事,想必他們定然榜上有名。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正是一股不知何時溜進橫濱境內的外來勢力。最近這幾天大大小小所有黑1道、包括龍頭老大Port Mafia在內全都遭遇不同程度的劫掠與破壞,被人挑釁到臉上的本地特產們出離憤怒。
始作俑者顯然做事不怎麼細膩,連基本情報也不願意花功夫收集,遇上什麼□□什麼,以至於這些慘遭黑手的資產裡很多都是用來支持某些特彆個人或是團體的,不懂規矩的異鄉人同時惹毛了地頭蛇和“受捐者”。
最詭異的是全橫濱大小勢力竟然都不知道那些高速流竄作案的凶手究竟從何而來,唯有幾個偶然僥幸逃生的目擊者稱對方長著一副歐洲人的麵孔,身披灰袍,往往集團行動,戰術動作非常專業。
——異國麵孔,隻這一點就讓警察頭疼萬分。
在兼做自治港與租界區的橫濱,外國人擁有名正言順的超國民待遇。地方警力即便成功抓捕也無權對嫌疑人實施什麼後續製裁,多半將其交還給國籍所在國的大使館了事。很可能軍警還沒走遠,另一頭犯人就被放了。
麵對此種情況,能夠派得上用場的,自然是那些趁著真空攫取走權力,並在這片土地上日漸興旺發達的亡命之徒們。
損失最為嚴重的Port Mafia反應最為迅速,接到受損報告第一時間派出數個小隊追查線索。作為當之無愧的地頭蛇,他們確實撞上了正在放火的灰袍子,可惜戰力有限,在損失了一半人手後倉惶敗退。對此,Port Mafia首領本想把新晉乾部之一的太宰治從美國喊回來經手此事,奈何電話一接通那邊先聲奪人告了大小姐一狀。被弟子胡攪蠻纏鬨得頭都大了一圈,森先生隻能暫時放棄,遂任命另一位新晉乾部蘭堂負責。
支走太宰治和森由紀本是一步鞏固權威的好棋,奈何儲備人才裡再也沒有其他能在智商上碾壓對手的替代人選,無論願不願意森鷗外都必須親自沾手。對於事後可能造成的損失,他也已經做好了承擔的準備。
為了異能營業許可,一切犧牲都值得。
“就讓蘭堂君去麻煩一趟。啊,我記得由紀的保鏢和他關係很好,想來在俄羅斯時就經常合作,不如安排他們兩個一塊行動。”
Port Mafia內部本就有雙人搭檔互相監視以完成任務的慣例,首領的提議一點也不突兀。蹲在撿屍隊混了幾個月額外工資的織田作之助稀裡糊塗就被一道命令調任至新乾部手下。
剛回到橫濱的蘭波看上去和幾年前相比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還是那副迷迷糊糊如同無辜小動物一樣的表情,叫人弄不清他究竟都回憶起來了些什麼。
“是,BOSS,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完成述職兼效忠儀式,新任乾部蘭波先生縮著手走出首領辦公室,門外是“剛好”被喊來交報告的中原中也。
“……”橘發少年眼看辦公室裡出來個哆哆嗦嗦的陌生人,驚訝之下忍不住往窗外探頭——如今正是秋季沒錯,可這太陽一點也不饒人吧,至於這幅樣子麼?是不是有病?
蘭波一眼就認出對麵的少年是誰,然而他就跟沒看見他似的繼續邊走邊哆嗦邊碎碎念:“冷死我了!”
中原中也:“……”
據說那個和太宰同時晉升為乾部的人要回本部,應該不是這家夥。橫濱熱死人的秋天都能把他凍成狗,待在俄羅斯豈不是早該一命嗚呼。
“中也君嗎?請進。”首領的聲音來得不早不晚恰到好處,少年停止思考,在守衛指引下進入辦公室:“BOSS,這是您要的報告。”
隨侍在側的廣津柳浪將報告傳遞至首領桌頭,然後被告知去檢查武器庫。支走在場的第三人,森鷗外倒也不急著看那份擺在麵前的報告,兀自拿起文件放在手裡來回翻:“蘭堂君剛出去,你見到他了?”
“哈?啊……見到了。”中原中也撓撓頭發,蘭堂這個名字很陌生,他完全熟悉:“他是不是身體不好,看上去不大正常。”
“嘛……異能力者,大多數都有點心理問題。能看到中也君在Port Mafia健康成長,我很欣慰。”森鷗外抬起幽深的紫色眼睛直視少年:“蘭堂是他失憶後的名字,此人真名蘭波,是隸屬於歐洲異能局的高級特工,該機構潛伏在Port Mafia的臥底。”
蘭波這個名字,中原中也曾從亞當口中聽到過,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遇上……但這又不是個罕見姓氏,會是同一個人嗎?
他太驚訝了,以至於慢了半拍沒能將心情及時同步到表情,在森鷗外看來就是滿臉無動於衷。
“關於你的身世情報,我相信你應該已經與太宰做過交易有所了解。蘭波此人潛伏在Port Mafia的目的正是為了尋找異能人體實驗的成品並將其銷毀,去年來襲的魏爾倫也是他的親友。可以說,這是針對你一個人的暗殺。”
森鷗外放下手裡的報告,滿臉歉意:“我很抱歉,中也君。眼下組織正在積極向內務省要求異能營業許可,橫濱最近又來了一群亂來的灰袍子,實在分身乏術。”
“因此我隻能將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你自行處理。”他垂下眼睛:“監視蘭波,並在其展露出背叛組織的苗頭時將其除去。”
中原中也:“啊!是!知道了!”
大腦已經在過多的要素衝擊下糊成一片,本能催促他聽到命令的瞬間選擇順從。
森鷗外揮手:“與此同時,你還需兼顧寶石交易行那邊的工作,辛苦了。”
中原中也是個耿直少年,或許因著性格使然行動間略有些火爆,但為人既不笨也不傻。為了不讓他之後察覺到端倪,森先生不僅塞了足夠多且繁瑣的工作去擠占他的時間與精力,同時也聯合太宰治給蘭波準備好了幾項足以定罪的“證據”。
這樣一來,即便將來森由紀追問,首領也有借口將鍋儘數扣在彆人頭上。
隨著中原中也逐漸成長,他對組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麼他的忠誠也就需要再一次被強化了。上回那幾個與他關係要好的年輕人“僥幸”都活了下來,這回,蘭波必須死。
與橫濱黑雲壓城風雨欲來的緊張感截然相反,京都這座古老城市進入了一年一度的紅葉觀賞期。舊式家族總會對傳統活動格外熱衷,禪院家不例外,彆人家也不例外。
與往年不同的是,五條家邀請禪院家赴宴的請貼多了一張,這也意味著咒術師們群聚飲宴的場合裡會多出一個普通人。
在禪院直毘人看來,這是五條家在釋放不滿。最近一段時間家族產業的利潤與以往相比有了顯著提升,蛋糕還是那樣的蛋糕,自家吃的多,彆家吃的就少,加茂已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歎息了好幾次,這回終於輪到五條坐不住。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五條家敢豁出去給五條悟定個普通人做未婚妻嗎?就算他們敢,森氏航運會社卻也沒有挑選其成為合作夥伴。至於加茂……都什麼年代了還光明正大蓄養側室,祖上又出過驚天醜聞,不足為慮。
想來想去,無非是打算借著“賞楓”為名羞辱森氏大小姐,以離間禪院家與森氏航運會社的合作關係。
嗬嗬,禪院直毘人靠在脅息上冷笑。
森由紀森大小姐,可不是個好糊弄的普通小姑娘。把她當做十六歲天真爛漫的少女去看?總有後悔到哭出來的時候。
至於三家之間的互扯,最後還得落到咒術實力強弱上一錘定音。
千八百年的風風雨雨禦三家都一塊互相惡心著共存了下來,誰不知道誰家底細?六眼已經現世多年,想必禪院的十種影法術不久之後也會降臨,早幾年晚幾年無所謂,或者說晚幾年更好,年齡這種隱形優勢,越到後期越明顯。
懷著想看五條家笑話的壞水,直毘人喊來小兒子:“過幾日去五條家赴賞楓宴,你要多照顧些由紀。她是普通人,因為看不到咒靈而被人欺負了,你和禪院家臉上都沒光。”
禪院直哉:“……”
親爹啊,您也不看看那女人是需要被人保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