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也不客氣的伸手進去抓了一把,收回來後捏著一個一個往嘴裡送,抱著爆米花桶的少年靠在座椅裡,大長腿委委屈屈塞在前排座椅下麵:“好慢!”
他無聲的做了個口型,小圓墨鏡片沿著鼻梁向下滑落,少年漂亮的藍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森由紀抿著嘴朝他微笑,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嘴唇前麵:“噓!”
兩個人趁禪院直哉沒發覺,一塊往旁邊挪了幾個位置。後者注意力全在電影上,根本不知道未婚妻這會兒已經跟彆人跑了。
“我找了好幾個放映廳才找到你!”
五條悟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兩瓶可樂,看看森由紀一身好看但與保暖無緣的長裙,他默不作聲將可樂換了一邊重新塞回口袋。嘴裡馬上就被塞了個爆米花,白發少年笑著兩下就把它咬碎,剛才那些委屈全部不翼而飛。
影片結束時導演很有意境的剪輯了一片蒼茫雪原,隨著視角逐漸升入空中,片尾曲響了起來。空靈悠遠的女音唱著聽不懂的古老語言,仿佛為影片中男女主人公的錯過而感歎。
五條悟聽了一會兒,轉頭看向森由紀:“是你唱的?!”
“欸?你能聽出來?”
同時製作的單曲MV尚未發行,她本人在電影裡更是連根頭發絲都沒露,這家夥怎麼認出來的?不是說他視覺特彆好麼,這還帶串到聽覺上的?
“隻要認真聽,很容易就能聽出來吧。演員的演技有點浮誇是真的,但是片子色彩很好啊。總體來說故事性比較強,情節相對符合邏輯,還算不錯,紅有紅的道理。”雖然就性格而言五條確實有點那個啥,但他也是會說人話的。尤其在評價他人方麵,隻要不是故意搞怪或惡意挑釁,多半中肯且實際,不會為了誇大自己而刻意貶低他人。
“嘿嘿嘿,當然啦,要我選的話,我肯定認為片尾曲最棒!”
看不見的尾巴瘋狂搖動,高高大大的男孩子被鄰座少女一掌推到邊邊上:“閉嘴!”
這句話裡再不見之前那股狠意,倒像是黑貓團在壁爐邊上哼哼唧唧爪爪開花。
影片結束放映時禪院直哉就站起來走人了,根本沒想著要不要等或是找一下森由紀。就好像“陪未婚妻看電影”是項他必須完成但又不情願的任務,反正人坐在電影院裡從頭看到尾看完了,連多一句的敷衍都懶得給。
不虧他被甩!
“去打遊戲嗎?”森由紀照著從前和太宰治一塊出任務摸魚時的安排問道。
看完電影時間也不能算太晚,因為是跨年夜,沒有哪位商家想不開的早早關門歇業。大街小巷比往日還要繁華,尤其電影院所在的商業街,不少餐廳外還站著服飾各異的少女殷勤招徠。
女孩子瞪了一眼朝五條悟招手的雙馬尾女仆,殺氣四溢差點把人家給嚇哭。白發少年則忙著把她拉離明顯等在路上打算上前搭訕的陌生人,看上去頗有幾分不良的架勢。
他還以為她說得是PSN上的遊戲,毫不猶豫接了一句:“先去買兩台遊戲機?”
“啊?買那玩意兒乾嘛?好占地方!”
“PSN占地方?”
半小時後,少年站在魚龍混雜的遊戲廳裡一臉迷茫:“這裡……”
咒靈略有點多,雖然等級都很低,但是對普通人的身體不太好吧!
森由紀看不見詛咒,抬腳邁進昏暗嘈雜的遊戲廳:“你會玩嗎?不會也沒關係,我告訴你怎麼玩。”
“我當然會!怎麼可能不會!”
他很是計較的嘴硬,馬上就被從小混跡街頭的大小姐嘲笑了一頓:“你家裡人會允許你進這種地方?知道硬幣怎麼兌麼?去哪兒兌?”
五條悟:“……”
就算剛才不知道,現在也可以現看現學不是麼。
他跟在後麵走進混雜著煙酒氣的遊戲廳,行過通道,兩側瑟縮的低階咒靈便紛紛潰散消失。
又過了半個小時,莫名其妙輸了遊戲的五條大少爺百思不得其解:“這不合理?”
“有什麼不合理?”森大小姐把又細又長的手指伸到他麵前來回晃,紫色大眼睛轉來轉去:“輸給我很奇怪嗎?”
那不是奇怪不奇怪的問題,怎麼說呢,從小到大五條悟就不知道“輸”字該怎麼寫。頭一回遇上這種完全無法理解的情況,他有點懵圈——自己的體術是個什麼水準,由紀的體術是個什麼水準,話說她那究竟能叫體術嗎?充其量也就是個把健康體操做標準的實力。不管怎麼想,無論是肌肉的反應速度,還是視覺的捕捉能力,他都沒有理由輸啊?
倒不是說不能輸給她啦,看她那麼高興,嘛……算了,不想啦!
森由紀笑著扭臉去看夾娃娃機——某人就沒注意口袋裡的可樂少了一瓶麼?
趕在被老板發現前快走吧,不然還得賠人一台被飲料弄壞操作鍵的遊戲機。
“我要那隻黑貓公仔,你給我抓!”
大小姐最擅長使喚人,少年剛放棄思考就被她拉到夾娃娃機前。毛茸茸的黑貓玩偶像是上一波剩下的最後一個,被一堆更漂亮更精致的娃娃壓在角落裡,隔著玻璃可憐巴巴望著外麵。
五條悟彎腰觀察了一會兒,開始挽袖子:“黑不溜秋那隻對吧?看我的!”
紅色的章魚娃娃,藍色的獨角鯨娃娃,黃色的海綿娃娃,紫色的海星娃娃,白色的貝殼娃娃,很快他腳邊就堆了一地。不得不說,體術好眼神好的人玩這種遊戲具有先天優勢,抓空半箱娃娃之後黑貓玩偶終於從出口滾落。
“給你。”
他抓起小黑貓塞給森由紀,看也不看被留在地上的其他娃娃:“外麵好像下雪了,我送你回去。”
“那就走唄,你吃DQ嗎?還是哈根達斯?”
少女知道這家夥嗜好甜食,她當然明白這種習慣不太健康。但是作為一個用腦大戶,森由紀也清楚白發少年偶爾皺眉揉太陽穴意味著什麼。
他隨時需要補充大量糖類。
五條悟想了想,決定選冰雪皇後:“DQ,我要香草味的。”
“那我要可可的,還能換著吃,你在這兒等著。”森由紀走向窗口,沒一會兒舉著兩隻三顆球的冰淇淋回來:“你的,香草味。”
“哦,”他忍了一晚上,終於忍不住問道:“外麵在下雪耶,你穿這麼少還吃冰淇淋,不怕冷嗎?難道說是因為脂肪層的緣故?”
說完三口兩口就消滅掉自己手裡冰淇淋,少年湊過去又把森由紀手裡的甜筒咬掉兩顆球:“沒關係,我可以替你吃,這樣你就不冷了。”
“……”
看看手裡基本隻剩下“筒”的甜筒,女孩子眯起眼睛,殺氣一閃而過:“你說什麼?我剛才好像沒有聽清楚。”
“脂肪層啦!脂肪層!就像企鵝那樣,難道不是嗎?”
某人傻氣四溢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小腿上迅速挨了一腳,表情沮喪的小黑貓玩偶淩空飛來:“你才像企鵝!”
“打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少年邊笑邊抓著玩偶跑進雪地,雪花落洋洋灑灑落在他身上,很快又沿著層透明的膜再次滑落。他朝站在屋簷下的少女伸出手:“快來,我開了無下限,不冷。”
這回飛過來的是可裹著石子的雪球,換個人砸大概能砸出人命。
五條悟笑著接住雪球扔開,向前走了幾步把森由紀從商店的屋簷底下拉出來:“看吧,不騙你。”
“嗯?”女孩子驚訝的看著從自己輪廓上滑下去的雪片,將空著的另一隻手伸向前方。雪花落下來,隔著層空氣懸浮在她掌心。
他沒有說謊,確實一點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