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四月底五月初,突如其來的感冒痊愈後森由紀鬥誌昂揚精神抖擻發動所有力量開始搞事——無法理解的難題就先彆去理解了,不如把一切都交給時間解決。
長到這麼大,觸目所及不是大愛麗絲這種反麵典型便是貝爾西歌舞劇團男男女女逢場作戲那點事,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經營一份想要認真對待的感情。為了不讓自己總是處於反反複複的焦躁之中,並非逃避性格的森大小姐索性躺平擺爛隨波逐流。
就,找點其他事轉移注意力吧,也許過段時間便能想清楚究竟要散夥還是怎樣。
借著感冒需要臥床休養的理由,她每天都將自己關在臥室裡,二十四小時緊盯顯示器,宛如一台高效的信息處理係統。對於小愛麗絲來說,她最大的憑仗本就是自身,智慧、毅力、耐性,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掀起海嘯般的巨浪。
在看不見的戰場上,“女巫”所向披靡大殺四方,劍鋒揮舞之處無人能擋。
負責監1控她的PortMafia們不明所以,看到大小姐日漸消瘦隻當是感冒總也養不好。看著這幾個月慢慢充盈的錢包份兒上,這些人多少對首領及其“夫人”有點怨言。
大小姐才多大?滿打滿算到年底也就十八歲。眼見病得起不來身,父親母親連句問候也沒有。愛麗絲夫人精神失常就不說了,BOSS更是隻派了個黑蜥蜴的負責人看看真假……
退上一萬步,哪怕她真是裝病,森先生也該先想想孩子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不是想得到些關心與愛護麼?
在這種無法言表的隱晦同情下,隻要是大小姐的要求,西點店店員都會百分之百為她做到。包括並不限於替她接待前來拜訪的客人,比如說從附近宗教學校跑來吃蛋糕的學生們。
“重感冒?需要去醫院嗎?”
出於對友誼的珍惜,夏油傑找機會夥同家入硝子以及兩位前輩學姐一起出現在“愛麗絲的蛋糕屋”門外。高大到讓人懷疑是夠另有兼職的店員告訴他們大小姐身體抱恙,西點店裡的女仆招待短時間內都不會出現了,她需要休息。
“感覺……不太對勁。”
庵歌姬坐下後環視一周,有些緊張的朝冥冥挪挪:“這些人也太高了,而且強壯得過分,甜點店需要雇傭這麼多這種體型的人嗎?”
她倒不是懷疑森由紀的身份,隻是擔心她遇到什麼意外。
冥冥豎起手指發動術式:“彆著急。樓上是住宅?我讓烏鴉飛上去看看……”
隱晦的金屬撞擊聲幾乎無法被耳朵捕獲,烏黑油亮的烏鴉從半空中垂直墜落。
“好強的警戒心。”冥冥放下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們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家入硝子好奇的向前拉拉凳子:“什麼?”
“嗬嗬,我不知道五條知不知道,反正……”
冥冥吊人胃口的拉長聲線,看到夏油傑也跟著睜大眼睛才滿意給出答案:“烏鴉剛飛到窗口就被乾掉了,她槍法可真好,手也穩,從頭到尾整個人坐在那裡連動都沒動一下。”
“哇~哦~”家入硝子發出幸災樂禍遠大於同情的感歎:“那家夥肯定不知道,否則絕對不會說那些屁話。”
“額……重點是這個嗎?”
夏油傑下意識偏頭向藏在內廳另一側的樓梯看了一眼,目光掃過肌肉緊實的“店員”,忽然聯想到當年一隻手就能揍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長發男人:“冥冥學姐,你知道‘森氏航運會社’麼?”
對金錢很有追求的冥冥當然知道:“創立於橫濱,脫胎於PortMafia的國際航運組織,明麵上做遠洋貿易,私底下精通走私。據說他們能弄來海外的好料,等等……森會社?PortMafia?森……由紀?”
“啊!”*4
年輕的咒術師們你看我我看你,瞠目結舌。
“你們說,要是五條不抓緊時間低頭道歉,將來我們是不是還得操心給他辦後事?”庵歌姬堵在麵前的手也掩不住嘴角瘋狂上揚,夏油傑正了正坐姿咳嗽:“咳咳,嗯,由紀不至於,應該。”
應該吧?
哪怕是小學生,但凡得罪她的也沒有幾個能被輕易原諒,他說這句話時要多心虛有多心虛。
不是沒有和好友討論過這個話題,實在是每當他提到由紀,悟就一言不發,根本弄不清楚他到底對誰有意見。
早知道就不提愛麗絲夫人的事兒了,沒想到這家夥心眼這麼小!
四人正說著,內廳傳來流水似的琴聲,很快悠揚深情的歌聲也傳了出來,店內的顧客們不約而同停止交談,紛紛側耳傾聽。
異國的語言訴說著刻骨銘心的愛戀,即便聽不懂,其中豐沛的感情也足以催人淚下。術式正是與此相關的庵歌姬停下伸向蛋糕的叉子,坐在座位上怔愣許久。
“歌姬前輩,你沒事吧!”
家入硝子見情況不太對,連忙推了她一把,身穿巫女服的少女潸然落淚:“對不起,有沒有嚇到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夏油傑張張嘴,收回想要說的話,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出去:“擦一下。”
“多謝,我很好,就……無緣無故的悲傷與絕望,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誰在唱歌?”
說著歌姬伸頭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透過專門打通的扁窗,她看到金發碧眼的女人坐在鋼琴前,白皙纖長的手指拂過琴鍵,歌聲從靈魂深處釋放。
家入硝子跟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了大愛麗絲,與森由紀有過一麵之緣的她眨眨眼,轉頭問向夏油傑:“那是森小姐的母親?果然很像!”
聽她這麼說,冥冥也站起來看了一眼:“確實,和打掉烏鴉的女孩子簡直一模一樣,唯二不同大概就是發色與瞳色了吧。”
“我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歌姬對大愛麗絲的好感幾乎因為一首歌而爆表,夏油傑及時發出聲音:“彆去!”
“為什麼?”三位女生同時發問,黑發少年哽住,支支吾吾說不出理由:“反正,彆去就對了。”
母親精神失常這種事,是個人都不願意大肆宣揚吧。當年才上國小三年級的自己不懂其中道理,現在可不一樣,那麼多年與鄰裡們相處下來,多多少少也明白彼時森由紀為什麼麵對誤會從不解釋。
——被人誤將保姆認作母親,總比被人指指點點母親是個瘋子強。
他誤會了,剛搬入異國社區的小愛麗絲其實更擔心會有人因為大愛麗絲精神失常而上門找事。
然而不知情的三位少女並不明白他糾結什麼,歌姬用“就知道你是個人渣”的眼神橫了眼一年級學弟,起身隔著窗戶向內廳裡的大愛麗絲問候:“您好,森夫人!”
平日裡也不是沒人與大愛麗絲搭話,掌握不到關鍵詞的他們自然無法引起她的注意。寸就寸在咒術高專這幾個學生都知道五條悟的女朋友姓“森”,她的母親當然應該是“森夫人”。
大愛麗絲彆的聽不懂,“森夫人”這個稱呼絕對不會錯過。她驚喜的轉過頭向外看,視線從歌姬黑色的頭發跳躍到硝子,最後落在夏油傑身上:“林太郎!”
完蛋!
夏油傑在逃單和被迫長輩分的兩難境地中猶豫了三秒鐘,趕在大愛麗絲撲到他懷裡前推開椅子撒腿就跑。三位女性咒術師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號稱“最強之一”的咒靈操使倉皇逃竄。
最可怕的是這位金發碧眼的女士在看到少年逃跑後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與悲鳴。就好像被人活生生挖走了心臟一樣,痛苦、屈辱、絕望,負麵情緒瞬間劇烈波動,她說著她們聽不懂的語言,向著天空伸出雙手做祈求狀。
“愛麗絲夫人!”
店員們一擁而上,早有人取來備用的鎮靜劑打在她身上,沒過一會兒,大愛麗絲閉上眼睛,宛如瀕死的天鵝昏倒在地。
“抱歉,夫人一時情緒激動有些失控。”
女人很快就被送回臥室“修養”,西點店的工作人員派出代表與引發這一切的幾人交涉:“大小姐身體抱恙,無法隨時安撫夫人,請恕我們不能繼續招待諸位。”
就好像生怕她們繼續賴著不走似的,店員按照點單的品類重新打包甜點飲料,錢也沒收就恭恭敬敬將留在店裡的三位少女“請”出門。
家入硝子:“……”
庵歌姬:“……”
冥冥:“……”
“被趕出來了呢。”冥冥看著手裡的蛋糕盒,靈光一閃:“每天從這裡走過,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免錢的蛋糕?你們說我要是把蛋糕拎回去轉手賣給五條怎麼樣!”
“冥冥!”
庵歌姬脹紅了臉,這還是她頭一次遇到如此尷尬的局麵:“彆……”
“好了好了,和你開個玩笑。”冥冥聳肩:“想開點,至少你不是故意的。”
“要說故意,夏油才是罪魁禍首!”家入硝子一錘定音:“他肯定什麼都知道,卻又不告訴我們,太過分了!”
“哼,能和五條玩到一塊的會是什麼好東西!”
歌姬咬著牙發狠:“就算不能隨便議論彆人家長短,多少也得提前一點告訴我彆去和人搭話啊!平時那些氣人的話一句都不少,該說的全都不說,討厭!”
“走,我們回學校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