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穿著幾乎沒有變化過的醫師外套,落魄的胡渣掛在下巴上,還真有點MADAO一事無成的味道。在硝子刻意控製下他也就恢複到不妨礙正常生活的程度,這會兒敢跑出來釣魚完全是因為最近女兒說話的語氣比之以往溫和些許。
那孩子不會無緣無故和緩態度,一定是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才會這樣。於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帶著異能生命體坐在內廳,隔著洞穿的窗戶精準找到目標。
——那種憤懣又厭倦的眼神,實在是太熟悉了,站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的人幾乎都這樣。
要說對這位曾被他誤認為“謝世多年”的森先生沒有半分好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夏油傑猶豫片刻,轉頭看著已經坐在一起切蛋糕分奶茶的友人們,快樂的喧鬨恍如隔世,耳邊嘈雜著另外的聲音。
“失禮了。”他繞過隔斷走進內廳,抽出方桌旁的最後一張椅子坐下:“看上去您恢複得不錯。”
森鷗外詫異的眨眨眼睛,不管怎麼說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不錯”的樣子吧,這小子是認真的麼?
異能生命體坐在兩人中間,咬著叉子衝青年露齒一笑:“我叫愛麗絲,你呢?”
“愛麗絲……”夏油傑忍不住向窗外張望,森由紀正壞笑著故意坐到五條悟腿上,看樣子他們兩個合夥把灰原和七海給嚇得不輕。
“對呀,我就是愛麗絲,你叫什麼?”
紅裙小女孩抬頭,晴空一般碧藍的眼睛裡閃爍著狡黠星光。如果被父親當做掌上明珠好好疼愛,外麵那個陪著六眼胡鬨的女孩子大約也會這樣,驕矜翹起精致小巧的鼻尖,聲音甜美語氣刁蠻。
“我叫夏油傑。”
他還是不會去和孩子計較,哪怕明知這孩子隻是個空有其表的人偶。
異能生命體得到回答就滿意的不再說話,用小叉子在吃剩的點心上來來回回戳弄,十足十被寵壞了的模樣。森先生注視著她,嘴角的微笑就沒有落下去過。夏油傑突然感到心底生出一簇怒火,這個男人,他親生又被棄養了的女兒就坐在不足十米的地方,作為一個父親卻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幾乎與咒靈無異的召喚物身上。
“您不去和由紀說幾句話嗎?隨便說什麼都好。問問她的生活和工作,問問悟有沒有好好待她。”年輕人犀利的語氣甚至沒能在森先生的防護罩上鑽出條縫隙,中年男人握拳堵嘴低笑數聲:“抱歉,這些會不會是夏油君希望從雙親那裡聽到的撫慰呢?”
“我的小由紀和你不一樣,過度關注會讓她沒有安全感。”他攤開手搖搖頭:“我為什麼要讓她豎起周身的刺,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沒人願意去做。”
“啊!抱歉,夏油君似乎願意做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事。嗬嗬,也許我不小心冒犯到了你,還請原諒哦。”
他揶揄而輕忽的語氣讓人平白火大,夏油傑聽得青筋怒綻,想也不想抬手掀翻麵前的圓桌。
粉衣異能生命體投擲出巨大針筒,不到一分鐘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並非夏油同學亂拳打死了老男人,而是森先生早就做好溜號的準備,故意激怒長期刻意壓抑自己的年輕人後甩手就跑,不能更放心的將戰場交出去。女兒不擅長以理(物理)服人沒關係,那不是還有女婿的麼?他可不像蘭波先生那樣時刻準備抄起□□崩掉五條家的家主——由紀背後有古老世家的支持,哪怕隻是名義上也好,都會讓PortMafia在未來的道路上越走越順。
“哇哦!打起來了打起來了!”森由紀看熱鬨不嫌事大,家入硝子坐在她身邊敲起餐具:“要不要找歌姬和冥冥前輩開個賭盤?”
“人少不夠刺激,要玩就玩大一點。”PortMafia首領從衣袋裡摸出手機,一點也不心疼奔騰流逝的流量:“有沒有人下注定輸贏玩一把的?一局決勝負!”
從手機裡傳出的聲音可以確定,響應者不在少數。
可愛的兩層小樓很快就倒塌在滾滾煙塵之中,要不是低年級學生眼疾手快放了帳,說不定這場爭鬥就要上當地社會頭條。完全放棄咒術單憑身體力量對抗,兩位前輩打得砰砰作響,就像兩頭爭奪領地的熊。這棟樓房的主人完全沒有想法子拉架,反而離譜的就地掏出手機現場直播開盤下注,治療室女王家入前輩第一個響應,還投了筆高到令人意外的賭資。
“……”
這一天,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終於深刻意識到,三年級的三位前輩,包括他們的家屬,沒有一個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