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照放輕步子，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往前走。
路燈被落在身後，聲音就是從月洞門後傳來的。他脊背開始有些發涼，想起前些天停電時和江影的玩鬨，該不會……
難道是他真的撞到鬼？
陳照當即回身要離開。可是這樣，是不是太慫了？而且他是社會主義新青年，怎麼能信這些鬼鬼怪怪的東西。他又不是江影，他不能自己嚇自己。
他憤憤咬下一大口烤腸，大步走到月洞門下，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嚇唬人。
剛站定，那口烤腸一下就哽在了嗓子眼，他一時無語，失笑出聲。
隻見一個女生正蹲在地上，一手拔著地上無辜的野草，丟開草後又捶捶地，邊嗚咽地哭著，邊無意識地扭動著身子，像是要鑽進剛拔去草的土裡。
“怎麼？你現在不是江影，是蚯蚓了？”陳照跨進來，調侃道。
那小小的身影，不是江影又是哪個。
江影抬起頭，木愣愣地看過去，但她淚眼朦朧的，什麼都看不清。院牆外落進來的路燈光直直照著她濡濕的麵龐，倒是被月洞門邊那背光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趕緊轉回身去，躲避那道目光。
但陳照還是看見了，心頭猛得一跳，沒了剛剛的輕鬆與調笑。
他大步近前來，蹲到江影身旁，語氣有些急切：“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他明明問得十分溫和，是史無前例的溫聲細語，那語氣裡滿是關切與慰問，江影卻更繃不住了，淚如雨滴，撲簌簌地滾落，洇入腳下的土地。
她獨自背著清瘦的身子，哭了好一會兒，才抹一抹臉，緩慢地轉過來對他說：“我沒事。”
“你騙鬼呢？”陳照不信，狀似輕鬆地說著笑，“我剛老遠就聽到有人在哭，還以為是因為我上次編瞎話嚇你，遭報應真撞見鬼了，沒想到這個女鬼就是你。”
江影笑一笑，眨眨眼，兩行淚卻又掛下來。
他心一顫，手指微蜷，半響，隻輕輕戳一戳她額頭，“快說，你怎麼了？說實話。”
江影還是沒能完全平靜，嗓子眼裡不自控地哽了一下，癟著臉對他說：
“我考得太差了。”
陳照悄悄鬆口氣，肯說就行。
他臉上是清淺溫和的笑，“這有什麼啊？我還當多大的事呢，又不是天塌了。”
“你不懂。我以前成績很好的，都是前幾名。這次數理化卻隻考了三四十分，這前後的變化太突然，太大了。”
江影臉上的神情很認真，說出了她自己的擔憂：
“你說，他們會不會以為我壓力太大，精神分裂了？然後讓我休學去看病，那我就不能讀書，不能如期參加高考……你知道嗎？我們班以前真有過這樣的案例，我——”
江影口中的“我們班”其實是指她初三時的班級。那時班上有位女生，在某一天突然性情大變、行為古怪，同學都說她是好端端的瘋了，沒幾天，她的家長便來給她辦了休學，她本人也再沒出現過。
江影不想成為下一個她。
陳照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說話。
“怎麼會呢？”他好笑地安撫她，“我當初一落千丈的時候，也沒見有人來抓我走，讓我退學啊。”
“可是下個月還有月考，如果我還是這樣呢？”江影認真地說，“這麼多課，這麼多書和知識點，根本來不及補。我又笨，肯定還是會很糟。”
“你不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