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曾有言……此人乃千年罕出之治世大才,於神秘高人處習得王天下之法!”
隨口罷免了這礙眼的太史令官職之後,天啟聖皇隻感覺胸中暢快許多,不禁麵露回憶之色,將當時老丞相之語在殿中娓娓道來。
而韓老國相評價此之人言,無論是‘千年罕出之治世大才’,‘亦或是習得王天下之法’,卻都令殿中眾臣無不動容,萬萬未曾想到韓老國相竟會對這一小小太史典吏,給出如此驚人之評語!
在一片瞠目結舌之中,惟有內閣大臣韓信麵露可惜般連連搖首。
隻怕目下在整個大驪國中,也就僅有自己一人,真正知曉魏鞅那經天緯地之驚世之才了吧!
但隻可惜,聖皇陛下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擢升魏鞅為大驪國相!
否則,大驪並吞九州,橫掃八荒之日……
卻還會遠麼?
“在寡人婉拒之後,卻還叫寡人……不用此人,便殺了此人!”
言及此處,天啟聖皇似是想到了那日狀若癲狂般的老丞相,一時間竟不由怔在當場,徹底陷入了回憶之中……
而‘不用此人,便殺了此人’之語一出,更是驚的殿中眾臣無不驚愕,儘皆難以置信般互相對望。
似乎是萬萬未曾想到,舉薦魏鞅之人正是韓老國相,然而舉薦不成,直言除去此人的,卻還是韓老國相!
然而不過瞬息之間,國師東方旭、國帥敖湃、右相董懿三人,紛紛麵露驚容般對望一眼,而後急忙出聲而道!
“陛下!魏鞅此人必非常人!萬不可就此錯失啊!”
國師東方旭率先而道,卻是一心想重用此人,對於韓相臨終所留舉薦之言,顯然深信不疑!
“是啊陛下!無論如何,理應召見此人,探明虛實之後再做定論!如此……才不枉韓大人臨終前的一番苦心啊陛下!!”
雖遺憾於韓大人臨終舉薦之人並非自己,然而這麼多年以來對於韓大人的敬重與了解,卻令董懿對於韓大人相人之準,根本從未懷疑!
是以,即便這魏鞅完全有機會與自己競爭國相大位。
但為了大驪,為了韓大人,他卻絲毫未曾顧及私心,反而直言要仔細探明虛實,方不枉韓大人臨終之願啊!
“陛下!無論如何,卻也萬不能將此人輕而視之!以臣之見,不如派甲士前去,將那魏鞅帶來朝堂之上仔細考校!若是他願意入我大驪廟堂最好,若是不從……”
國帥敖湃一開口,卻是透露出一股鐵血般的殺伐果斷!
“那就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卻是朝中重臣,無不驚異於國帥手段之果決狠辣!
一句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便自此將那魏鞅之命運就此定性!
要麼,入大驪廟堂!
要麼,下地獄轉生!
是生是死,卻隻在他自己,一念之間啊……
然而眾多大臣之中,絕大多數都是驚異於國帥手段之狠辣,卻並未作何多謝。
畢竟在他們看來,有韓老國相親自舉薦,這魏鞅若果真直入朝中,即便無法染指國相之位,卻也必將被委以重任!
試問如此天上掉餡餅之優厚待遇,卻又有誰會傻到輕言拒之呢?
但在場之人,卻隻有韓新真正明白!
那魏鞅,絕不會應父親大人之邀,進入朝中為官!
否則若他果真想在大驪朝堂有所作為,那麼以他之才,根本都無需父親舉薦,早都已在大驪廟堂之中嶄露頭角,備受矚目!
又何須等到此時?
又何須連續幾番,拒絕父親大人之好意呢?!
那若是果真依國帥大人之言,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那魏鞅豈不是……
九死一生了?!
念及至此,韓信麵色驟然煞白,卻是萬萬未曾想到,這魏鞅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最終竟還是難逃生死之禍啊!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麼……”
天啟聖皇驟聞此言,不禁從回憶之中猛然驚醒,卻是忍不住喃喃念著,似是大感認同般微微頷首。
想當年征伐列國之時,他魏武王何等殺伐果斷?
不曾想建國不過一十二載,這滿腔豪情熱血,卻儘數消磨在這溫香軟玉,紙醉金迷之中了啊……
“陛下,我等畢竟是為國求才,還是不要派甲士前往,遣內侍太監前去為好啊。”
倒是國師東方旭聞聽此言,不由眉頭一皺,當場提議而道。
他卻是對於國帥這等過於濃烈的殺性,反倒不以為然。
如今天下三分,如何提振國力是為上計,若是隻知殺伐爭鬥,隻是會空耗國力而已,莫非還能夠一統天下不成?
“也好……那便依國師所言,派內監前去召見吧。”
天啟聖皇沉吟片刻過後,不禁微微頷首,緩緩下旨而道。
他雖依從國師之意,然而內心之中,卻已早有決斷!
若那魏鞅有才倒也罷了,他倒也不會吝嗇高官厚祿。
但若是那魏鞅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或是恃才傲物之人。
那寡人……
必殺之!
以慰老丞相在天之靈!!
……
“天冊十二年,吾任太史院太史令之職,司國中史料典籍之事也。
一日,逢聖皇陛下親召,入宮覲見。
問及太史典吏魏鞅,三問而不知,聖皇怒,遂罷之。
然太史院之典吏豈止上百,吾日夜熬心於《驪書》之司,從何而知耶?
吾驟聞被免,頗憤懣也,後聞魏鞅投秦,與秦王蠅營狗苟,沆瀣一氣,愈加忿激也!
至蠻乾亡驪,國破家亡,凡史書典籍皆被毀之一炬,惟吾所著之《驪書》僥而幸存,方知福兮禍兮矣!
罷太史令之職為禍乎?
非也!
雖失一時之職,卻存萬世之史,實為天幸哉!”
——《驪書》·範建(原大驪王朝太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