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驪王朝·中庭城·承澤宮
偌大的奉天殿中,天命聖皇高居正中,麵色肅穆卻又隱帶有幾分激動。
而在大殿之中,文武百官齊列兩行,俯身而立,側耳恭聽。
“討行賊檄!”
此時此刻,正有內侍太監執旨而詔,宣誦討行檄文!
“昔驪與行,邦交友國也。
然行亂驪之心可誅,密遣死間,入驪潛行,煽太子錯逼宮,實行謀逆之舉!
罕動煊赫門之變,勾連奸佞,弑父殺君,篡奪大統,其罪之惡,罄竹難書!
奉天命聖皇諭旨,討賊伐行,掃除凶逆,耀我大驪神威,懲行亂國之罪!
自此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犯我大驪者,雖遠必誅!”
話音剛落,滿朝文武,儘皆伏地而拜,高聲齊呼而道!
“犯我大驪者,雖遠必誅!!”
……
中庭城·尚書府
入夜已深,尚書府的燈火卻依舊通明……
“夫君,夜深了……該歇息了。”
寂靜無聲的書房內,突然響起了自己妻子董濯(zhuó)的輕聲怯語。
“噢,夫人啊……”
韓新似乎恍然間這次回過神來,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夫人熬了熱粥送了過來,當即便勉強笑了幾聲。
“你先歇息吧,我還有些公務未畢……”
韓新順手接過熱粥,放在案幾之上,轉頭又拿起了案麵上一紙卷宗,皺著眉頭讀了起來。
——也多虧了近幾年突然流行起來的黃麻紙,否則此刻在這案幾之上,就不是厚厚一疊卷宗,而是堆如小山般的竹簡了。
“夫君,怎的自朝中發兵以後,你這熬夜的時辰卻是越來越晚了……”
董濯輕手輕腳的步至近前,一邊為夫君小心的捏著肩膀,一邊麵露愁容般憂心而道。
她心知夫君自幼聰慧,心誌極高,如今更是繼承了公公的遺誌,誓要帶領大驪富強昌盛,稱霸九州。
然而事與願違,天啟聖皇命國帥敖湃出將入相,把持軍政大權,在朝中可謂是一手遮天,位及人臣之巔!
莫說是夫君這個兵部尚書狀似擺設,即便是自己的父親右相董懿也是幾近架空,幾乎並無實權。
於是父親與夫君隻能選擇隱忍,這一忍……便是七年之久!
畢竟國帥敖湃,乃是朝中力主出兵,速平九州的鷹派領袖!
而父親與夫君,卻是公公韓彧在位之時,所定下的‘兵事凶險,徐徐圖之’的堅定擁護者!
這一政治理念,自然在朝中與國帥敖湃不合,因而備受排斥。
幸而太子錯向來敬重公公,更是對於公公所立徐圖之策深以為然,在朝中多少能牽扯敖湃一二。
本以為待聖皇駕崩,太子即位之後,公公與夫君都能夠得到重用。
但萬萬未曾想到,自煊赫門兵變之後,整個大驪的天一夜之間便徹底顛覆!
太子錯莫名其妙逼宮謀逆,遂被晉王衍與國相敖湃所殺,就連聖皇陛下也崩逝當夜!
一夜之間,大驪易主,廟堂社稷徹底被晉王衍與國相敖湃聯手把持!
自此之後,大驪國中忠心護主,反對逆賊之人層出不窮,卻都被國相敖湃用血腥手段殘忍鎮壓!
在這等混亂麵前,所幸父親與夫君再一次選擇了隱忍待發,未曾貿然出頭。
故而,在血染國都的大清洗正式結束之後,自己的父親與夫君,竟還能僥幸保住官職,未曾受此牽連。
其實父親輔佐聖皇二三十載,根本不信什麼太子逼宮謀逆之事,本欲挺身而出,誓討逆賊!
幸而夫君足夠冷靜,硬生生以董、韓兩氏近萬人的性命,勸住了怒火中燒的父親!
且自身更是大膽諫言,作為首倡者力挺新皇登基後的出兵方略,並數次獻出了自己深思熟慮後的謀略計策!
這一舉動,引得聖皇陛下大喜,更是緩和了一直以來與國相敖湃之間的僵硬關係,轉而成為了朝中鷹派的代表與旗幟!
如今,夫君更是受到重用,被陛下委以重任,比起之前的冷落架空,宛若天壤之彆!
可為何夫君他……卻每至夜深,便總將自己關於屋中,愁眉不展,歎氣不止呢?
“夫君,可是軍務繁重,兵事艱危……”
董濯小心翼翼的揉肩捏背,一邊輕聲細語的慰言道。
“唉~你我夫妻之間,倒也無須避諱……實不相瞞,陛下交與我之事並無大礙,為夫自可處置妥當。”
韓新深深歎了口氣,轉而一手拉住妻子之手,緩緩搖首而道。
陛下命他負責,他所獻之弱乾之計,這等使間之策,雖事關重大,但並不繁重。
他早已儘數安排妥當,暗潛諜間深入大乾,開始廣播謠言,四散驚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