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臉色越不好顧均也臉色難看宋軟更沒心情和這兩人聊天知青錄取人這邊縈繞著安靜而尷尬的氛圍。
宋軟把目光投到另一邊。
村裡考上的三個人不出她意料大隊長家的王杏兒穩摘了其中的一個名額。
原本大隊長耷拉得像一張苦瓜褶子皮老臉看見自家姑娘真的考上老師不用再到土裡刨食了臉上也擠出了一絲笑容。
她衝韓珍珍一使眼色——你的倉庫管理員的位置空出來了。
韓珍珍猛然間想到這一點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激動起來——明年不用乾活了!!
孫婆子突然嗷了一嗓子:“老頭子地下的老頭子你看看啊咱們兒媳婦考上老師了!咱老趙家了不得啊!!”
她像一隻敏捷的豹子猛地撲了上去手跟鷹爪子一樣緊緊地抓著吳建國的胳膊:“我就知道啊老三媳婦你是個有文化的你一定能考上老師你給咱家長臉了啊!”
那副慈愛而和善的樣子
周圍的人齊齊地打了個寒顫。
吳建國也是嗤之以鼻猛地一抽想把胳膊抽走沒抽動。
吳建國:“……”
他又加力氣依然紋絲不動。
孫婆子像是毫無察覺似的臉上的笑容都沒有發生變化繼續親親熱熱地說:“老三媳婦啊娘回家給你蒸雞蛋。”
她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心疼的樣子十分明顯但還是一咬牙:“蒸兩個!就給你吃!”
大孫子鐵蛋吸著鼻涕跑過來:“奶奶我也要!”
“去去去”孫婆子的愛此刻轉移得很是乾脆利落毫不心軟地說“今天是你三嬸的好日子你吃個屁!”
“豁!”
周圍的人眼睛都瞪大了擠眉弄眼地相互嘀咕著。
“孫婆子轉了性了誒。”
“啥玩意兒轉性她不一直這樣誰好心疼誰嗎。為民媳婦當上老師以後滿工分逢年過節聽說還會發東西她能不喜歡嘛。我要有這麼個兒媳婦我也喜歡。”
“說的也是誒——杏兒丫頭也考上了她不是還沒定下嗎。”
“我小兒子正好也沒說親呢也是一表人才你說我要不然……”一個黑黑瘦瘦的
大娘一拍大腿,眼睛滴溜溜地轉,看上去十分心動。
她嘴裡說的一表人才小兒子宋軟見到過,怎麼說呢,隻能說母愛很偉大,黃鼠狼覺得自家孩子香。
——那人相當地遺傳了這位瘦黑嬸子的身材,就跟那地鼠似的,估計跳起來可能有一米七,尖嘴猴腮賊眉鼠眼,一天天地裡的活活不乾,就喜歡和二賴子一起四處遊蕩打牌。
偏偏還自我感覺良好,看不上村裡的姑娘,一心盯著城裡來的女知青——女知青是從城裡來的又不是從戰區災區來的,腦袋沒被炮轟眼睛沒被泥糊的,怎麼可能看上他?這才一直單了下來。
大隊長是個好官,故而也有人願意維護他的閨女,當即有人站出來,大聲打擊這位黑瘦大娘:
“誒呦天還沒黑呢你就做起夢來了,就你那還沒我家炕桌高的老小,給我都不要,還想當大隊長的女婿哪?
那大娘瞬間漲紅了臉:“你知道什麼!我老小還在長!
“嗯嗯嗯,長長長,那你等他長完了再娶媳婦唄!
周圍是一片快活的笑聲。
底下熱鬨,錄取隊那邊也有著小官司。
吳建國都參加考試了,作為她男人的趙為民當然也報了名,但他隻有個小學學曆,又這麼多年了該忘得都忘得差不多,看卷子就是“請你XXX,圖中XXX,如何XXX,怎麼可能考得好?也就得了個三四十分,排到了十來名。
雖然村裡還有比他更低的叫他不至於墊底,但顯然無緣老師這個職位。
看著台上春風得意的吳建國,他整個人難受得不行,——他居然連他媳婦都沒考過!葉香也是,一個女人,都嫁人了,還這麼招搖乾什麼,一點沒想著給她男人留麵子!
同時也忍不住在心中幻想,要是考上老師的不是他媳婦,而是他,那該多好啊!
雖說都是一家人,但這種好活兒,不就該他這樣的一家之主乾嗎!
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明顯,原本眸光閃爍盯著台上笑得大牙都齜出來的王杏兒的白寡婦隻是隨意一掃,便注意到了。
她隻是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推測出這男人腦子的想法。
這些男人啊,自己沒本事也不會反思羞愧,隻覺得彆人有眼不識泰山天下人都對不起自己,並想方設法地想要摘彆人桃子——如果是自家女人的那就更理所當然了。
白寡婦一邊輕蔑地想著,突然一頓,眼裡眸光變幻。
“為民,她溫溫柔柔地過來搭話。
趙為民茫然地抬起頭,見是她,脊背鬆散
了些:“啊,白姐?
“小香考上教師了,恭喜你啊。她笑吟吟地說,看上去似乎真是為了他高興似的,“你能乾活兒,小香又吃上了旱澇保收的皇糧,你二哥還是光榮的軍人,你們家裡的日子眼見著要蒸蒸日上啊!
趙為民卻越聽越難受——他哥當兵吃公家糧,他媳婦當老師吃公家糧,一家子就他最沒用!
但是這話又不能和彆人說,尤其白姐——這不就丟臉丟到女人麵前去了嗎!
他有氣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嗐,什麼蒸蒸日上不蒸蒸日上的,大家不都一樣,就這麼過唄。
白寡婦對他的心思洞若觀火,麵上卻一無所知的樣子,嗔道:“你哪兒和我們一樣啊,你和為軍可是親兄弟呢,到時候叫你哥哥在公社甚至縣城幫你找個工作,那可就成城裡人了!
趙為民苦笑:“工作哪兒那麼好找啊?一個蘿卜一個坑的。
白寡婦蹙起眉頭,用推測地語氣說:“對我們來說當然不容易,但總會有坑的,你看我們大隊的宋軟,不就是賣了工作下來的?這不就空出來一個?或者其他的情況什麼的……肯定還是有機會的,不至於一成不變。
趙為民搖頭,用一種指導的語氣說:“白姐,這就是你想簡單了。
“宋軟這是特殊情況,哪兒有這麼多人賣工作?就算真的乾不了了,兄弟姐妹親戚朋友不能接嗎?就算真的要賣,最起碼也得大幾百甚至上千了,咱們都是土裡刨糧食的,哪裡拿得出來?
白寡婦一副受教的語氣:“確實是我想簡單了,不如你思想深刻。
趙為民雖然心中還是鬱鬱,但是被異性,還是白寡婦這樣有些顏色的異性吹捧,到底精神幾分。
白寡婦像是被深深地打擊到了:“確實,工作這麼難得的東西,城裡人都搶不過來,又哪兒是我們這樣的泥腿子能夠得到的?
趙為民隻覺得心中中了一箭,越發不甘。
“而且我們也沒有個有工作的親朋好友,就是真的有,除了父母,就算是嫡親兄弟姐妹,又有誰願意把工作的機會讓給我們呢?他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要是我男人還在的時候有工作就好了,我現在就能接了,也不必過得這麼艱難——我倒還好,主要是小蘭和小鳳,唉!
她深深地歎氣,又像是猛然驚醒來,作勢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道:“說這些乾什麼,儘想些不可能的好事,真是叫你笑話。
“沒事白姐,我知道你也是太難了。趙為民習慣性地安慰道,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