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淑芬不為他找雨具,牤子想走卻出不去屋子。
“牤子,彆站著,這死丫頭肯定死沉死沉的,你快坐下歇一會兒。”劉淑芬說道:“看見沒?我不留你天留你,你還往哪走?老實在這兒待著吧。”
牤子堅持說:“嬸,不用,等一會兒雨小了我就走。”
四姑娘聽了不自在,隨口說道:“牤子哥,我猜二賴子肯定又去你家了,你要是不惡心見他,你就回去。”
這句話確實觸到了牤子的軟肋,他的確不想見到二賴子和妹妹百秋膩膩歪歪打情罵俏的樣子,可是娘卻樂見他倆那樣,畢竟百秋妹妹這些天病情明顯好轉。有二賴子在,他一分鐘都不想待在家裡。
牤子說道:“那我一會回社裡。”
四姑娘說:“回社裡乾啥?我家難道就不能待嗎?你是不是看著我比看二賴子還心煩呀?”
“我回社裡看書。”牤子說,“不是看你心煩,是聽你說這話挺煩。”
“我就讓你煩,怎麼著吧?”
聽牤子哥說看書,四姑娘找到了挽留牤子哥的辦法,她忍著疼痛下地翻出了小梅借給她的那本手抄《聊齋》遞給牤子哥:“給你,你在我家看看這本書,裡麵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不見外麵雨停,牤子見四姑娘捧著書不肯放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走到炕邊坐下,心不在焉地悶頭翻了翻,他選中了裡麵《辛十四娘》的故事看了起來。
四姑娘就坐在他旁邊傻傻地看著他。
“好不好看?”四姑娘沒話找話。
“這是書,不是物件,拿過來就知道好不好,我這才剛看幾行,我知道好不好看?”
“我覺得這個故事挺好看的,要不我講給你聽?”
“我自己會看,你還是消停歇一會吧。”
牤子心不在焉地看著書,耳朵聽外麵的雨聲分辨著雨的大小,還不停地抬頭向屋外張望。
雨終於停了,牤子站起身又要走,這時劉淑芬一手拎著一個菜籃另一隻手拿著空菜盆進來,說道:“你呀,坐不住就幫我摘菜。”
牤子說:“讓四姑娘摘吧,我得回家。”
四姑娘生氣地說:“虧你說得出口,你沒看到我的手都傷成啥樣了?”
牤子一時竟忘了四姑娘手受傷的事,趕緊承認道:“哎吆,我給忘了。”
“忘了還不補過,道歉就不用了,趕緊摘菜。”四姑娘說著又往牤子哥的身邊湊了湊。
牤子隻好硬著頭皮摘起青菜來,摘淨了放在空盆裡。
因為他把韭菜和發芽蔥,生菜、小白菜混在了一起,被四姑娘笑話:“你家韭菜和蘸醬菜放在一起呀?那韭菜是炒雞蛋的,不是蘸醬的。”
牤子一聽才知道自己弄錯了,又重新在四姑娘的監督下把韭菜挑揀出來。
牤子端著盆把摘淨的青菜送到外屋,又收拾好垃圾,還想走,這時王奎隊長正好趕回來,身上淋了不少雨。
牤子問候道:“王叔,怎麼這麼急著回來,也不避避雨?”
“事急呀,耽誤不得,你不來,我還想讓四丫頭去找你呢,來了正好。”王奎又見老伴正在做飯,說:“正好我這兒還有一葫蘆大姑爺過年送給我的小燒酒,一會兒咱爺倆喝點,研究研究上級指示精神和公社要求。”
聽王奎隊長說有上級指示和公社要求,這可馬虎不得,牤子想走也走不了了,隻好隨同王隊長返回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