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林彈雨我都過來了,我還怕他們革我的命?笑話,我是想求個省心,過我自己安生日子,不然,我能容得了他們整天吆五喝六的,不乾正事?!”
“姥爺,你今天去,要好好和人家說話,千萬不要和大隊領導發火,你心裡的想法是事實可不是現實,你一塊好鐵能撚幾根釘。”
“我外孫女出息了,學問大,心眼多,比你媽強,你媽像我,說話直來直去,人前也沒有個防備。
行,我記住我外孫女說的話了,隻要他們把人放了,我啥話也不說。”
“姥爺就是明白人,明天我給你包韭菜雞蛋餡餃子送來犒勞犒勞您。”
祖孫二人說著說著就來到了院外,牤子趕緊為高老頭牽馬墜蹬。
高老頭也不客氣,說道:“外孫女,用不用姥爺帶你回家。”
小梅說:“不用,我和牤子哥他們一起回去,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快去吧,我們等您好消息。”
高老頭一邊翻身上馬,一邊說道:“我就知道你不用,臭小子,你以後對我外孫女好點兒,你要是敢欺負她,小心我一槍崩了你。”
說完,高老頭騎著馬揚長而去。
小梅看牤子哥不好意思,自己倒大方起來,說道:“牤子哥,聽見沒?你以後要是敢欺負我,小心我姥爺饒不了你。”
牤子說:“你姥爺不是一般人,我可惹不起,我長這麼大沒怕過誰,見他我還真打怵。”
請動了高老頭出山,事情成功了一半,剛才焦急的心情放鬆了,牤子和小梅兩個人說說笑笑往家走,走到半路才碰見四姑娘和大憨。
四姑娘提著馬燈,自己在前麵走,大憨在後麵遠遠的跟著。
小梅打趣地說道:“你們倆真有意思,大黑天的用得著離那麼遠嗎?”
四姑娘看著牤子哥和小梅走在一起高興的樣子,心裡不是滋味,回道:“我煩他,就得離我遠點兒。”
牤子說:“走吧,往回走,你倆這也算壓一回馬路。”
四姑娘氣囊囊地說:“明知道你倆騎馬,你還讓我們來乾什麼,這不是白走一趟嗎。”
小梅逗趣說:“沒有白走一趟,是白走兩趟,回去還有一趟。”
“行了,你彆得了便宜賣了乖。”四姑娘心裡十分嫉妒。
小梅知道四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說道:“你上午摔傷了,走這麼遠的路不嫌疼嗎?用不用牤子哥再背你回家呀?”
四姑娘頓時沒話說了,心想,牤子哥不過是騎馬帶著她而已,比起牤子哥背自己差得遠呢。
且說,年輕社員小鋼炮李剛被兩名基乾民兵帶到生產大隊部。
因為沒有劉支書和民兵連長的指示,兩位民兵不敢輕易審問,隻好暫時把李剛五花大綁關進了一個空屋子裡,等待民兵連長宋連義回來發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劉支書和宋連長在兩名民兵的陪同下一起回到了生產大隊部。
已經是深夜,本來這個時候大夥都應該回家休息,可是突然遇到這麼嚴重的事件,身為大隊領導不敢怠慢。
劉支書責成民兵連長宋連義負責連夜審問李剛,他坐鎮大隊部等待審問結果,李剛不老實交代,就把他押送到公社派出所。
搞審訊、批鬥是宋連義這位民兵連長的拿手好戲,他向來對所謂的階級敵人毫不留情,多少地主、富農背地裡都把他當成活閻王。
今天,李剛落在他手上,可想而知。
宋連義有椅子不坐,偏偏坐在桌子上,翹著二郎腿,叫民兵把李剛帶來。
李剛骨子裡是一條硬漢,此時雖然有些擔心,但他心想:我沒有殺人放火,隻不過喊了一句不該喊的話,量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所以他麵對民兵連長沒有膽怯。
“你叫什麼名字?”民兵連長宋連義問。
“李剛!”李剛大聲回答。
“耶?!犯錯了,說話還這麼硬氣。”宋連義示意民兵,民兵上前狠狠地扇李剛兩個耳光。
李剛被打怒了,毫不示弱地說:“我又沒犯錯,你們憑什麼打我?”
那位民兵一聽,又上前踢了李剛兩腳。宋連義示意民兵住手,問道:“你家是什麼成分?”
“貧農。”
“說,你為什麼喊‘牤子萬歲!’?你是什麼居心?”
“我沒有喊‘牤子萬歲!’,我喊‘***萬歲!’有錯嗎?”
“胡說,你明明喊的是‘牤子萬歲!’我們都聽到了。”
李剛按照四姑娘說的一口咬定:“我喊的是‘***萬歲!’,不是‘牤子萬歲!’”
“你在撒謊,就算按你說的,那場合是你喊口號的時候嗎?”
“‘***萬歲!’什麼時候都可以喊,你憑什麼不讓我喊?”
李剛這樣說,讓宋連義有些出乎意料,明知李剛在撒謊,可是他如此堅持,自己反倒不敢否定說他不是。他在心裡比較一下兩句口號,確實容易混淆。
這時,兩位民兵在一旁小聲嘀咕提醒他:“萬一他喊得真是‘***萬歲!’,咱們因為這個打他,審問他,傳出去不是沒病找病嗎?”
宋連義一聽,不是沒道理,久經沙場的他這時候也沒了主意。
想了想,他趕緊跳下桌子,去向劉支書彙報。
劉支書聽宋連義彙報的情況,再一次發火說:“分明喊的是‘牤子萬歲!’怎麼成了‘***萬歲!’?這是不老實,撒謊!亂喊口號,擾亂會場,這是事實,明天跟公社派出所聯係,送他去勞動教養。”
宋連義提醒劉支書說:“萬一他一口咬定喊的是‘***萬歲!’,咱們證據不足,抓他責任就大了。”
劉支書一想,宋連義說的有道理,這事還真得掂量掂量,不能亂來,弄不好容易惹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