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鄒主任走的時候她圍前圍後的,這時候不知道又跑哪兒嘚瑟去了,彆管她,有能耐永遠彆回家。”
“中午就沒回來吃飯,這晚上再不吃……”
劉淑芬話還沒說完,王奎隊長敲起煙袋鍋子,說道:“你操心都操不到正地方,她餓不著,不回來肯定又去糾纏牤子,這臉都讓她丟儘了。”
“你知道這事,還不去把她找回來。”劉淑芬急著說。
“要找你去找,我嫌丟人。”王奎一屁股坐在炕上,吧嗒起悶煙來。
“這黑燈瞎火的,我到哪去找?”
“肯定又去社裡了,不知羞恥的東西。”
“大姑娘家家的,這成啥事?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劉淑芬心急說,“你不去我去,我把她找回來,你當爹的好好說說她,我看她二姐介紹的那小夥子挺好,不然,就給她定下來。”
“你以為還像過去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是新社會新國家,婚姻自主,不由爹媽。”
“婚姻自主,也不能由著她來,擺明了人家牤子不同意,她還非去黏糊,成何體統?”
劉淑芬說著,放下手中的活,翻出手電筒,去了生產隊社。
這時,牤子剛好吃完晚飯,從家出來,走到十字路口,正好遇到劉淑芬。
“大娘,你這是要去哪兒?”牤子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你沒見到四丫頭?”劉淑芬疑惑起來。
“這麼晚了,她沒回家嗎?”牤子疑惑道,“我還是傍晚送鄒主任的時候看到她的。”
“那她能去哪兒?會不會去社裡找你了?”劉淑芬試探著問。
牤子沒言語,他心裡明白,這種可能是有的,不然這麼晚了,她能去哪兒?
劉淑芬問道:“牤子,你這是要去乾啥?去社裡?”。
“嗯,我去社裡睡覺。”
“那走吧,你陪我去找找,這個死丫頭,真讓人操心。”
劉淑芬說著,與牤子一起去往生產隊部。一路上,劉淑芬態度冷淡,自從牤子回絕四姑娘後,她對牤子已經沒有了原來的熱情。今晚,劉淑芬有些遷怒於他,這讓牤子有口難辯,心裡不是滋味。
牤子陪劉淑芬來到生產隊部,隊部裡亮著馬燈,四姑娘坐在炕裡的窗台上,嘴裡吃著炒熟的黃豆,正和老頑童打著嘴仗。
發現牤子和娘一起來了,四姑娘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
“娘,你來乾嘛?我還能丟了呀,又不是不回家。”四姑娘帶著怨氣。
“你不能丟,我和你爹跟你丟不起,”劉淑芬生氣地說,“這大黑天的,你一個姑娘家跑這兒來作什麼妖?”
“誰作妖了?老頑童偷著炒生產隊的黃豆,還不許我說他呀?”四姑娘壓根就沒說她來做什麼。
“我沒偷生產隊黃豆,我炒的黃豆是二賴子拿來的。”老頑童忙著解釋。
“二賴子的黃豆是哪來的?”牤子看著炕上一堆炒熟的黃豆問道。
老頑童辯解道:“那我哪知道,他來讓我幫他炒,我就幫他炒了。”
“二賴子呢?”牤子問道。
“四姑娘一來,他裝兩兜黃豆就跑了。”老頑童回答。
“還是心裡有鬼,心裡沒鬼跑什麼呀?”四姑娘插話說。
“我不管你們這些事,四丫頭,走,跟我回家。”劉淑芬命令道。
“我先不回去,我答應今晚幫小梅家抓麻雀的。”四姑娘說。
“怎麼哪都顯得著你了?你算乾嘛的?”劉淑芬再次命令道,“趕緊走,跟我回去。”
“我答應人家了,你先回去,我晚點回去。”四姑娘繼續堅持。
牤子說道:“昭男,我上次已經跟你說過,沒人陪你捅麻雀,你趕緊回家。”
“我就不回!”四姑娘硬氣地說。
“你不回,我走。”牤子說完,一個人走出生產隊部。
“臭牤子,死牤子,我不會放過你的!”四姑娘氣得直抹眼淚。
“你這是何苦?趕緊跟我回去。”劉淑芬說道。
四姑娘無奈,隻好扭扭捏捏地跟著母親回家,一邊走一邊默默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