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木匠在幸福屯幾十年,他是把名譽和麵子當成生命的人,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彆人的事。
葉家人是全屯公認的好人,也有恩於張家。
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小墩子落井下石,大放厥詞,葉坤老師和小梅媽都被帶走了,現在,全屯青年社員來興師問罪,他隻差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時,小墩子當著所有人,怒目圓睜喊道:“你們都當老好人,我小墩子絕不與你們同流合汙,從現在開始,你們誰再對我不滿,就是跟無產階級作對,就是跟共產黨為敵。”
小墩子的這句話還真把大夥給震住了,沒人再敢喧嘩。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王奎隊長這時候開始為小墩子挽回麵子,吼起這幫年輕社員來。
尤其是四姑娘,已經顧不上陪在牤子左右,被王奎隊長罵得灰溜溜一個人遠遠躲了起來。
這天晚上,派出所通知為葉坤老師和小梅媽準備行李,牤子換了一匹馬去招待所把小梅接了回來。
一路上小梅淚雨連連,牤子安慰她,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小梅說,鄒傑向公社彙報完工作就請假去了省裡,說是探親,其實是見賀文鐸。
現在,小梅的父母也就指望姥爺有沒有什麼辦法了。
“牤子哥,你平時什麼事都難不倒,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怎麼辦呀?”
小梅雙手冰涼,拽著牤子,泣不成聲地把頭埋進牤子的懷裡,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無助。
一日之間,小梅的家已經判若天壤,頓時讓人覺得寒涼。
小梅的弟弟小光放學後自己回到了家裡,鄰居們已經輕描淡寫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小光畢竟還小,不知事情有多麼嚴重,像個小男子漢,不哭不怕,主動收拾起屋子來。
牤子陪著小梅回到家,四姑娘和鄰居們紛紛趕來安慰她。
大夥幫忙為小梅、牤子和小光簡單準備了一頓晚飯,可是牤子和小梅根本吃不下。
小梅淚水連連為葉坤老師和小梅媽準備行李和用具,王奎隊長吩咐大倔子套上一輛馬車,牤子和四姑娘陪著小梅連夜趕回了公社。
牤子和小梅本以為在公社派出所能見到葉坤老師和小梅媽,卻事與願違,派出所隻收下了行李,卻不允許探視,牤子和小梅再三懇求也無濟於事。
既然來到了公社,牤子作出一個決定,小梅留在招待所,明日一早繼續去學校,不能在這時候耽誤工作,家裡麵,小光由他陪著一起吃住。
牤子安頓好小梅後,他和四姑娘一起坐馬車趕回幸福屯。
四姑娘這時候雖然坐在馬車上靠得牤子很近,但已經不再想她和牤子的事,兩個人一路上也沒說幾句話。
四姑娘和牤子一樣,滿腦子都是為小梅的父母和他們家今後的生活擔憂。
此時,小梅回到招待所,一個人躲在漆黑的房間裡以淚洗麵。
沒過多久,有人敲門。
“葉老師,你在房間嗎?我是三哥,王校長來看你了,請把門打開。”這是高老三的聲音。
小梅不知真假,半天沒有應答。
“葉老師,你在房間嗎?我是校長,來看看你。”
果然是王校長的聲音。
看來是高老三領著中心校王校長來了。
可以不給高老三開門,但不能不見王校長。
小梅擦乾淚水,點亮油燈,打開門,把二人迎進房間。
王校長是一位中年男子,個子不高,麵目慈善,人很正統。
“校長,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小梅怯怯地問道。
“出了這麼大事,我怕你無法麵對,過來看看你。”王校長開門見山地說,“彆擔心,你父母的事是他們的事,對你的工作和前途不會有啥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