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回到幸福屯的時候,縣公安局和公社派出所的公安乾警和大隊民兵還守候在幸福屯,主要就是等候牤子現身。
牤子一出現屯西路口,就被一夥守候的民兵攔住,二話不說,上前就把牤子的雙臂扭向後身。
小梅向民兵叫喊:“他沒搞破壞,你們憑什麼抓他,放了他,放了他!”
民兵頭也不回,沒人理會小梅的叫喊,押著牤子就走,牤子回頭對小梅大聲說:“小梅,你回家,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小梅眼睜睜地看著牤子哥被帶走,直到牤子走遠,不見蹤影。
牤子先被押到生產大隊民兵連部,接著,被公安戴上手銬,乘著摩托車去往公社派出所。
小梅回到幸福屯,趕來的社員在小梅家門口圍住了她,花喜鵲帶頭問道:“小梅呀,牤子呢?你倆不是一起出去的嗎?”
“我倆回來,剛走到屯西路口,牤子哥就被公安和民兵帶走了。”
“唉,我還以為能躲起來呢,這一家人一個住院,一個護理,這回大倔子和牤子又被抓了,就剩一個瘋丫頭,是不是犯啥說道了?”花喜鵲附在小梅的耳邊悄悄地問,“沒見到李剛嗎?他沒去給你們通風報信?”
“見是見到了,牤子哥偏要回來。”小梅也附在花喜鵲耳邊說,“李剛也往回來呢,他倆說,這事與他們沒關係,不怕被抓。”
小梅心裡有事,沒說上幾句話,就急匆匆進了家門。
葉坤老師在家心急如焚,像熱鍋上的螞蟻,正擔心著,小梅回來向父親說明了牤子被抓的事,又簡單彙報了母親的情況,她讓父親趕緊去找外公幫忙過問此事,之後,她沒顧上吃飯,騎著自行車急匆匆趕往公社招待所,她想見鄒傑,更想隨時知道牤子的情況。
幸福屯這次被抓走的除了牤子還有跟他一起去西安縣挖河沙、裝卸廢舊鋼鐵的社員、大倔子和另一名車把式,還有王奎隊長。
李剛回到幸福屯,這小子主動去找民兵,甘願一起被抓。
小梅來到招待所,沒有馬上見到鄒傑,卻見到了高老三。
高老三見到小梅很興奮,不管小梅願不願意,始終鞍前馬後地陪著她。
聽高老三說,鄒傑正在公社張羅著死難者的善後工作。
小梅等不到鄒傑,心急火燎想知道牤子哥怎麼樣了。
高老三了解到牤子和幸福屯社員被抓的事,知道小梅的意圖,他很願意幫忙,這檔口,小梅沒有回避他,索性就由他帶著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況。
“小梅老師,你是不知道呀,太慘了,”高老三邊走邊向小梅描繪衝天爐爆炸場麵,“衝天爐裡剛放進鋼鐵,通紅的火苗竄起來沒多大功夫,爐就爆炸了,那聲音大得很,我在招待所這麼遠都聽見了。”
小梅現在心裡想的不是衝天爐爆炸的事,她想的是牤子哥有沒有事,但她不是不感興趣,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高老三繼續說道,“公社鐵匠鋪師徒倆正在現場,全被炸死了。”
高老三說到這裡,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往下說了。
小梅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那人是招待所食堂管理員王秀娟,聽說正鬨離婚的王秀娟丈夫就是鐵匠鋪小鐵匠,莫非死者裡有他?很有可能。
“聽說食堂王姐的丈夫就是鐵匠?”小梅有意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的?”高老三有些詫異,露出窘態,覺得有鄒傑,小梅不可能不知道一些底細,“是,死人裡有他,咱不說他的事了,我可聽說這事你的牤子哥肯定脫不了乾係,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小梅相信牤子,但是高老三這樣說,她心裡真的沒底。
說著說著,小梅和高老三便來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門口有民兵把守,高老三沒有在意他們,陪同小梅徑直往裡走去,沒想到被民兵阻攔。
一位民兵見到高老三解釋道:“高所長,實在對不起,縣局刑警大隊正在辦案,你們不方便進去,如果有事,由我們去通報,請你理解配合。”
“裝什麼蒜,少在我麵前拿雞毛當令箭。”高老三不屑一顧地嗬斥民兵。
高老三平時進出派出所從來都是來去自如,無人敢怠慢他,但這次不一樣,有縣公安局領導和刑警在此,他不敢造次。
“小梅老師,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先進去看一看。”高老三對民兵撒謊說,“我要去落實縣局領導住宿和夥食問題,你趕緊去通報。”
這個理由很充分,民兵不敢怠慢,跑步去通報,返回告訴高老三可以進去。
高老三走進派出所,向關係不錯的熟悉公安了解情況,公安告訴他,縣公安局刑警正在審訊幸福屯社員和大煉鋼鐵工人。
“審出結果了嗎?”高老三追問道。
“應該還沒有,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派出所公安補充說,“不過,聽說有一位外號叫牤子的社員,他一來就把事情全都包攬在自己頭上,他交代說,如果幸福屯拉來的廢鋼鐵有問題,肯定是他的問題,與其他人無關,請求把其他社員放了。”
高老三問道:“縣公安局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