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牤子哥呢?他怎麼沒出來?”李剛帶頭不安地問道。
“大夥能出來,是因為牤子把事情全攬下來了,他一時半會兒恐怕出不來。”王奎隊長唉聲歎氣地說,“唉,讓牤子在裡麵受委屈了,大夥都回去吧,在這兒也無濟於事,聽天由命吧。”
“啥?!這個虎玩意,破車好攬債,他算老幾?”大倔子這時候不再倔了,“這下玩完了,王隊長,你說可咋辦呀?”
“咋辦?我要是有辦法,能眼睜睜看著牤子在裡麵嗎?”王奎隊長說道,“先回去再說,走一步看一步,我相信牤子,老天有眼,不會讓好人受罪。”
等候的社員都牽掛著牤子,誰都不忍心離去。
“還站在這兒乾嘛,沒待夠是嗎?你們沒有一個能趕上牤子的,我也不行,關鍵時候,隻有他為了大夥敢擔當。”
王奎隊長說著,走在了回幸福屯的前頭。
四姑娘堅持不回幸福屯,她想離牤子近一些,隨時探聽消息。有姐姐和姐夫在場,王奎隊長沒有理她,她暫時去了二姐家。
且說,牤子在看守所裡一待就是半個月。與他同在看守所裡的還有幾名分割、搬運廢鋼鐵的工人。
縣公安局刑警經過勘查、調查詢問,確定衝天爐爆炸原因是炸藥或火藥引起,因為在對現場人員的審問中得知,爆炸時很多人都聞到了火藥的味道,但是現場勘查並沒有找到直接證據。
到底是人為破壞,還是其他責任事故,一時難以確定,偵查和事故調查陷入僵局和被動。
小梅的外公高老頭這些天一直沒有閒著,他是老抗聯,過去與鬼子和日偽軍周旋積累了很多寶貴偵察經驗。
因為牤子是外孫女小梅的關切,他又很認可牤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主動向縣委、縣政府申請出山,參與破案。
有縣委、縣政府的指示,縣公安局對高老頭很重視,把他當成了破案專家,刑警們都鞍前馬後聽他指揮。
高老頭依然是一身戎裝,親自查看爆炸現場,從衝天爐炸毀的情況看,確定是由一處爆炸點引起,而且爆炸威力很像引爆一顆炸彈或地雷。
如果是礦山用的火藥和雷管,除非是故意把兩樣放在一處,單憑一顆雷管肯定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礦山的廢舊鋼鐵裡同時混有火藥和雷管,這太不現實。
基於這一點,可以排除爆炸與礦山拉回的那批廢舊鋼鐵沒什麼關係。
那麼,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人為的,不排除有階級敵人故意搞破壞;一種是廢舊鋼鐵中混有炸彈或地雷,工人把這兩樣東西當成廢鋼鐵放入了衝天爐裡。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不難解釋,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炸彈和地雷從何而來?
高老頭和縣公安局的刑警們陷入思索。
有一種可能,公社範圍內的田間地頭,山川河流,當年確有與日偽軍發生過戰鬥,儘管時隔多年,不排除藏有炸彈和地雷這樣的爆炸物。
高老頭經過深思熟慮,思路清晰。
刑警們頓時頭腦開竅,不局限於衝天爐裡的廢舊鋼鐵都是幸福屯送來的那兩批。
刑警們開始分頭行動,高老頭親自檢查剩餘的廢舊鋼鐵;一夥刑警突擊審問大煉鋼鐵的工人,調查放入衝天爐裡的鋼鐵有無特彆情況;一夥刑警深入上繳廢舊鋼鐵的所有村屯開始拉網式排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案情調查正按照高老頭的判斷進行著。
由於高老頭親自出馬,思路對了頭,衝天爐爆炸案偵破工作很快有了眉目。
大煉鋼鐵指揮部一名工人回憶說,幸福屯送來的那兩批廢舊鋼鐵質量好,煉出來的都是好鋼錠。但是很難切割,不少都是大塊頭,靠土辦法,一天分割出不多。
為了滿足煉鐵爐的需要量,他們不得不用其他村屯交上來的小塊頭鋼鐵搭配。
這名工人回憶說,他在其他村屯上繳的廢舊鋼鐵中見過一個小壇子裝的鐵東西,因為不用分割,直接混入了幸福屯的鋼鐵中。
是它?這個小壇子狀的東西莫非是一顆地雷?它從何而來?
經過調查,這個壇子裝的東西來自靠山屯生產隊。刑警和民兵捋著這個線索立即趕往靠山屯調查。
很快,調查結果出來了,這個壇子裝的東西是靠山屯一名社員在山中埋葬死人時挖出來的。
據靠山屯年長者回憶,那個山頭當年發生過炮火連天的阻擊戰。
既然如此,基本可以斷定,那個壇子裝的東西是一顆沒有爆炸過的地雷,因為年久生鏽,無法辨認,挖出來被當成了廢鐵上繳公社了。
高老頭查看剩餘的廢舊鋼鐵,有不少是當年抗戰中留下的廢棄物,這些物證可以佐證爆炸物完全可能是村民撿來的地雷。
而且,廢舊鋼鐵中沒有發現那個小壇子狀的東西,說明已經放進了爐裡。
人證、物證齊全,證據鏈完整,能夠相互印證,爆炸案終於告破。
儘管通訊不便,但是這消息還是很快傳遍了鹿山人民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