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尷尬地看向四姑娘,四姑娘更是啞口無言,說與大成沒關係吧,這時候有嘴難分辨,乾脆不吭聲,隨便大成胡謅八咧。
大成胡謅道:“我和四妹先以革命工作為重,不著急結婚,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兒女情長比不上為革命事業貢獻力量。”
“胡扯,就你那思想覺悟還敢談革命事業,拉倒吧,”大成的姑父指著大山牆上偉人畫像道,“彆讓偉人聽見,不夠你丟人現眼的。”
大成本無話可說,卻強詞狡辯:“大姑父,你彆瞧不起我,我這一代不行,還有下一代,下一代不行,還有下下一代,愚公移山,無窮儘也,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子子孫孫定會把我們偉大的祖國建設得繁榮富強。”
大成的姑姑、姑父聽大成胡侃起來,當著四姑娘的麵沒好意思掘他,任由他雲山霧罩。
四姑娘聽大成說話覺得好笑,可是沒有辦法,不這樣胡扯六拉,難不成真談婚姻大事?那樣豈不是更彆扭。
四姑娘心裡有事,她知道大成的姑父是西安煤礦的領導,神通廣大,找牤子哥的事不妨問問他,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心裡是這樣想,說出來恐怕讓大成下不來台,當天晚上,四姑娘左思右想還是沒有問出口。
第二日早晨,吃完早飯,大成說要和四姑娘一起去逛街,大成的姑父準備去礦裡上班。
四姑娘忍不住問道:“大姑父,我們屯的牤子你還記得嗎?他也進城了。”
“記得,記得,印象很深刻,幫我們礦挖河沙,把招工指標讓給彆人的那個,他進城乾什麼來了?”大成的姑父對牤子很感興趣。
“具體乾啥我也不知道,聽我小梅姐說是往火車上扛東西賺錢。”四姑娘隻知道這麼一點信息,“可是,我倆去火車站找過他,那裡人都說沒見過他。”
“你倆進城來,是不是想見到他呀?”大成的姑父問道。
“我們倆進城,我們屯的小梅姐讓我順便幫忙看看他現在怎麼樣。”這是四姑娘琢磨一夜才想到的主意。
“那行,你倆先去街上逛一逛,我上班幫你打聽打聽,我認識他的一位兄弟,就是他把招工名額讓予的那小夥子,叫張世傑,這小夥子現在在礦上乾得挺出色,采區領導很器重他,今年過年還來拜訪過我,我問問他,他或許知道牤子在哪兒。”
薑還是老的辣,本來沒有辦法,大成的姑父居然想出了辦法。
四姑娘感激不儘,表達謝意後,隨大成逛街去了。
四姑娘沒什麼心思逛街,之所以去逛街,她是想逃離大成的姑姑家,不然姑姑的每一句話都圍繞著她和大成交往和戀愛的事,讓她無法應對。
且說,大成的姑父想到的辦法還真管用,猜測得也非常準。
牤子在小煤窯背煤,這幾日是夜班,每天白天他睡到中午就醒,醒後就再也睡不著,閒得無聊,他想到了張世傑在西安煤礦。
到小煤窯背煤的信息是張世傑春節回幸福屯提供給牤子的,春節過後,牤子再沒見過張世傑。
既然同在一個城裡,相距不遠,牤子想看看這位自己讓出招工名額,他才當上礦工的兄弟。
張世傑春節回家向牤子透露過,他在西安煤礦三采區當采煤工,住在西安煤礦的礦工宿舍,牤子按照這個信息,幾經打聽,沒有費多大周折便找到了張世傑。
兄弟倆見麵分外親熱,牤子是張世傑的恩人,張世傑因為牤子才當上了礦工,家裡生活也因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家人已經從饑荒到崩潰的死亡線上挺過來了,而且還生活得很好。
張世傑見到牤子,不惜請牤子下館子,兄弟倆喝得痛快,聊得熱乎。甚至過後,張世傑還找來一幫礦工兄弟到小煤窯幫牤子背了一上午煤,牤子很感動。
張世傑吃苦耐勞,頭明眼亮手勤快,不僅會乾活,遇事想得周全,采區段隊領導很看好他,幾個月不到,他已經成了段裡一名采煤組長。
這一切除了要感謝牤子,張世傑也沒忘當初大成的姑父招工時對他網開一麵,所以今年春節前,他特意備點禮物去拜訪過大成的姑父,兩人因此熟絡,有了來往。
大成的姑父上班很容易聯係上了張世傑,得到了牤子在小煤窯背煤的準確消息。
四姑娘和大成所謂的逛街其實就是走馬觀花,大成向姑姑借了些錢,非常舍得為四姑娘花,見到好吃的就買,什麼桃酥、果脯、山楂片,汽水、麵包、糖葫蘆,還跑到龍山公園轉一圈。
快到中午了,大成準備請四姑娘下飯館,四姑娘想儘快找到牤子,希望都寄托在大成的姑父打探消息上,所以,她堅持中午回大成的姑姑家。
大成隻好聽從四姑娘的吩咐,心裡默念姑父千萬不要打探到消息,至少不要這樣快。
可是,事與願違,大成的姑父已經打探到了牤子的下落,四姑娘聽說牤子在小煤窯背煤,心裡既擔心又難受,恨不得馬上飛到牤子哥身邊。
吃罷午飯,大成很不情願地騎著自行車馱著四姑娘去見牤子。
兩人邊走邊打聽路線,拐彎抹角,終於來到了牤子所在的小煤窯。